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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与魏无羡跨进门来向聂明玦拱手行了礼，才坐到下首。聂明玦给他们回了个抱拳礼。

这幅情形给聂怀桑一脸不忍直视，立刻展开手中把玩的折扇，挡住自己的脸。魏无羡越过那柄折扇，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一番。他这位两世同窗，分明长着一张文采风流的脸，却总是一副可任意揉捏的神情，一身行头品味颇佳，显得自己潇洒不俗，必然花了不少心思在这上面。

可据师父所说，聂怀桑智计过人，丝毫不输那位有卧底、暗杀大功的敛芳尊。

但到底这次的目的不止为游玩，也要做事。

魏无羡看到聂明玦的霸下不停地嗡鸣，刀柄也附有丝丝缕缕未成形的戾气就心知不妙。

他一眼瞧出那戾气已有聚拢之兆，如多催动灵气御敌于恐有反噬其主的危险。

“聂宗主，您的刀上面有其他的东西吧？您是不是修行或除祟时会筋脉运行滞涩、有时还会喘不过气来？”

聂明玦正疑惑魏无羡的表情间，聂怀桑就挥退众人抖着身子向魏无羡开了口。

“这是我们清河聂氏的一桩旧事。听蓝先生说魏兄宿有巧智，不知魏兄可能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以解…我聂氏功法带来的心头大患？”

“怀桑…！你怎么知道的？”

“大哥！我是为你好！”

蓝忘机道：“愿闻其详。聂二公子，麻烦细细道来。”

他往那里一坐, 这句彬彬有礼之词威力在聂怀桑的耳朵里简直有如恐吓，聂怀桑便一五一十开始交代了。

他道：“蓝二公子, 你们知道, 【我们聂家与其他仙门世家不同。因为立家先祖是一位屠夫，别家都是修仙剑，而我们家，修的是刀道。”

此事众所周知, 绝非秘密。清河聂氏连家纹都是面目狰狞、似犬似彘的兽头纹。聂怀桑接着道：“因为修炼之道与别家不同, 立家先祖又是屠夫出身，难免沾染血光。我们历代家主的佩刀, 戾气和杀气都极重。几乎每一位家主都是走火入魔, 暴体横死。而他们性情暴躁，也都与此有很大的关系。”】

就比如蓝魏二人跟前这位，聂怀桑的大哥-聂明玦。这位年轻的仙首与蓝曦臣、金光瑶前世是结义兄弟, 赤锋尊雷厉风行, 威严有度；泽芜君温润如玉, 品性高洁；敛芳尊八面玲珑, 狡慧敏锐。三人于射日之征后结义, 各有佳话流传, 被众家并称为三尊。

可刚直不阿的聂明玦当年居然有这戾气缠身的症状。他前世竟不知晓。

聂怀桑显然根据他大哥想到了那些早逝的父辈亲族, 他不忍心看自己又敬又怕的大哥也像父辈们那样英年早逝，神情一阵低落，又道：“在这些家主们生前, 他们佩刀的躁动尚能由主人压制。可在主人死亡之后，它们无人管制，就会变成一把凶器。”

魏无羡挑了挑眉：“这可有些接近邪魔歪道了。”

聂怀桑忙解释道：“不一样！邪魔歪道之所以是邪魔歪道，是因为它们要索人的命。但我们家的刀要的不是人的，而是那些怨鬼凶灵、妖兽魔怪的。它们斩杀一辈子这些东西，如果没有这些东西给它除，它就要自己作祟，搅得家里不得安生。而刀灵只认定一个主人，不能为旁人所用。我们这些后人，又不能把刀熔了。一来对先人不敬，二来熔了…也未定能解决问题。”

魏无羡用一个词精辟评价道：“大爷。”

【聂怀桑道：“可不是。跟随诸位列祖列宗披荆斩棘、寻仙问道过的佩刀，本来就是大爷。”

他继续道：“随着家主的修炼一代比一代精进，这个问题也一代比一代严重。直到我家第六代家主，想出了一个办法。”】

魏无羡和蓝忘机听到这里都疑惑不解。

聂怀桑道：“呃…这位六代家主是这么做的。他给他父亲和爷爷的刀，打了两幅棺材，挖了一座陵墓。在陵墓里并没有放什么贵重宝物，却放置了数百具即将尸变凶化的死尸。”

蓝忘机听到这段话微微皱眉，魏无羡也表情凝重了几分。

聂怀桑吓得立刻摆手道：“蓝二公子，你听我解释！这些尸体绝对不是我们家的人杀的啊！是千辛万苦从各地搜罗收集来的！还有不少是重金买的。六代家主说了，这些刀灵想与邪祟争斗，那么就给邪祟机会让它们争斗不休。这些即将尸变的尸体和刀棺一同下葬，就是把它们当作刀灵的陪葬品。刀灵会压制死尸的尸变，而同时这些尸体也能缓解刀灵的需求和狂气，维持现状，相互制衡。靠着这个法子，才换来了后人几代的安宁。

可这种法子也不是长久之计。毕竟只能暂缓刀灵暴动、肆虐，而不能阻止聂氏功法修出的刀灵侵害用刀之人的身体。

而且我们家六代家主修的是刀墓，也就只是做成了一个很常见的坟墓，后来的几代都仿照他行事。但在五十多年前，这个坟墓被一伙盗墓贼挖了。

毕竟修墓这么大的事，再怎么谨慎低调也是会走漏风声的。那伙盗墓贼多方打听，认定我们清河辖地内行路岭上有个前朝大墓，早就踩好了点，是有备而来的。这一批乌合之众里又恰好有那么一两个身怀真才实学的能人异士，居然叫他们辩准了方位，破了迷阵，找到了那刀墓所在地。【一个盗洞打下去，进了墓，做这行当的，见多了尸体，自然也不怕里面的死人，但他们在里面东翻西找黄金珠宝，挨着尸体呼吸，又个个是浑身阳气的青壮年男子。须知，躺在里面的可都是即将尸变的尸体啊！

“可想而知，会发生什么事。当场便有十多具尸体凶化了。

“但这群盗墓贼艺高人胆大，行头备得齐，居然叫他们七手八脚，把尸变的走尸全都又打死了一次。一番激战，打得满地碎尸块，这才觉察此墓凶险，准备撤离。就是在撤离的这个时候，他们被吃了！

“墓中安放尸体的数量，都是有严格控制的，一具不多，一具不少，刚好能与刀灵维持平衡。而这伙盗墓贼进去闹了一通，若只是引发了尸变倒还好说，等他们退去之后，刀灵会发力，压制住尸变。可他们偏偏把尸体都打成碎块了，一下子少了十多具。刀墓为了保持有充足的凶尸与刀灵相互克制，就……就只好……自动封死，把他们活活困在墓中，叫这群人自己来填补他们造成的空缺了……

“刀墓被毁，当时的家主便开始想别的法子。他在行路岭上重选了一地，不再修墓，用以代替，建造了一座祭刀堂，为防再次有盗墓贼光临，便把尸体藏匿在墙壁里掩人耳目。

“这祭刀堂也就是如今清河一带传闻骇人听闻的‘吃人堡’了。”】（有改动）

聂怀桑抖着身子讲完了这段清河聂氏的秘闻。魏无羡支着脑袋陷入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