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9.

9.

姜缇是被冬至发现的，发现时她倒在台阶上，昏迷许久，衣衫单薄。

医师说她是心上的疾病，开过几副安神药喂她喝过后，终于醒来。

冬季的夜晚凄寒静谧，质子兄弟们围着羹火取暖，见姬发和姜文焕一前一后风尘仆仆踏过积雪回来，忙上前询问他们状况，而他们各自的百夫长则替他们轻拂去衣衫和发梢上的薄雪。

“姜文焕，你妹妹怎么样了？”鄂顺率先问道。

“刚刚醒，现在已经没事了”姜文焕神色黯淡，心中仍有些担忧。

崇应彪从他的营帐出来，姜文焕和姬发的目光皆落在他身上。

他从羹火上取了串鹿肉，抬眼便对上姬发的眸子，而后又望了眼姬发身后的姜文焕，有些别扭地问:“姜缇，还好吧”

姜文焕回他:“她已经醒了”

崇应彪点了点头，咬了口鹿肉就准备进到帐内，他刚掀开帐帘，姬发在他身后说道:“我想和你谈谈”

崇应彪将帐帘重新放下，转过身朝姬发冷笑:“你想和我谈什么？”

“是想谈怎么摆脱你这一身的大粪味，还是想谈……”

“我想和你谈谈关于姜缇的事情”

姬发郑重其事地说着，目不斜视盯着崇应彪，似乎要将他盯出洞来。

崇应彪顿时愣住，不由发笑:“你和我谈姜缇？人姜文焕乐意吗？”说着崇应彪将视线移向姜文焕。

姜文焕揽着姬发的肩离开有崇应彪的场合，姬发推阻问道:“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

“我不想他再和阿缇有任何来往”

姜文焕语气冷淡，眼里满是决心。

他推着姬发走开，一齐坐到鄂顺旁边。

崇应彪看着两个奇怪的人，感觉莫名其妙，他咬了口手上的鹿肉漫不经心的进营帐了。

鄂顺给姜文焕和姬发分别递了串鹿肉，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问道:“你妹妹什么时候回东鲁？”

姜文焕道:“再休息两日就回去”

“以后还来吗？”

姜文焕沉默片刻后道:“到时候再说吧”

鄂顺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妹妹怎么想的，她想回去吗？”

姜文焕与姬发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好像都忘了问姜缇的意见。

细心的鄂顺继续道:“看你们这样就猜到肯定没问，回东鲁总要问她本人的意思，她若不想回去就别让她回了，一个女孩子长途跋涉的，何苦呢”

姜文焕想到他和姜缇来朝歌时，坐了七日的马车，等到之后，姜缇早已累瘫，躺在二王妃的寝殿整整睡了三日。

还没等姜文焕说话，姬发已经站起来，“阿缇不想回去，我去找二王妃说别让她回去了”

姜文焕拉住姬发的胳膊强行让他坐下，“是我告诉姑母让阿缇回东鲁的，她在朝歌经常和崇应彪来往，崇应彪的为人你我都清楚”

“我怕他把姜缇带坏了”

姜文焕说完， 其余两人皆是沉默。

片刻后，姜文焕继续道:“何况阿缇母亲离世不久，她的丧事我父母亲会帮忙操办，阿缇回家还能送她母亲最后一程”

姬发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闭嘴，他不是没听到昏迷的姜缇嘴上念着“母亲”。

他这时才知道，哪怕她的母亲不喜欢她，她也会为母亲担忧，会思念母亲。

这世上都说父母对孩子的爱多于孩子对父母的爱，可这并不代表没有孩子爱父母胜于父母爱孩子的。

姬发心疼地帮姜缇掖好被角，额头紧贴在她发烫的额上，轻轻抱着她安抚她，“姬发一直在，你母亲也在”

怀里的人情绪终于稳定一些后，姬发端起桌案上的汤药，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喝，药液从她嘴角漏出，姬发拿帕子小心擦掉她嘴角流出的液体。

喂一勺汤药就从嘴角漏出一点，姬发耐心地帮她擦掉。可他觉得这实在不是个办法，这么下去，枕头就湿透了。

姬发见过有次哥哥受伤昏迷，嫂嫂就是用嘴给哥哥喂药的。

要用嘴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