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已经很久没出现到本殿的梦里了,霜璐。”是一个清冷又遥远的声音,仿若清泉般平静。
入眼的是一张美得颠倒众生的脸,容颜透明似水,又清冷如冰。丰神标志,色若满目清辉,形若芙蕖灼灼,顾盼间自见风华绝代
是这样的,殿下多数是没有情感的,她感受不到身为人的情感色彩,或许属于她的人魂早已泯灭。
可是为什么,这次您的声音中却带上一丝惋惜?
“我不知道她们是谁,我甚至不知道她们的样貌……”她似乎很着急,甚至连自称都忘了带上。
“可是这万年来,她们总是会来到本殿的梦里,带着不属于本殿的记忆,本殿知道,那不属于本殿因为……所以本殿……去寻找……等……”
什么?我听不清了殿下,您说什么?
梦中的帝仙还是如多年前那般眸光揉成碎影,黛眉轻挑,一袭月白色的仙衣隐隐绰绰,笼罩着清冷的光晕。
她轻张朱唇:“本殿忘记的东西……去寻找……带着她们……”
那抹白色即将消失。
您要去寻找什么?您忘记了什么?她们到底是谁?
无数的疑问到了嘴边却只化成了一句:“早日回家,殿下”
出去玩,是可以的,出去探险寻宝也是可以的,只是,别忘了回家。
那里还有牵挂着你的人。
霜璐惊醒,转头看向窗外。
“神界一天,人间一年。”
“已经整整百年有余了,殿下。”
“结束了…吗?”无尽的虚空中,凤栖独自立在中央,她像一枝傲雪的寒梅,伫立在幽静的山谷中,就算死亡也不能打破她眼眸中的寂静。
前方出现了一抹微光,潜意识在告诉她,追上那抹光,追上它!那抹意识越来越强烈,仿佛要分裂出一个新的人格,立刻去追赶那抹光。
可是她没有,她没有跟随那束光。
“什么不追上去?”又出现了,那微微带着沙哑,似很久很久没有说过话那般,生锈的铁轮在吱嘎吱嘎的转动,又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背后。
没有那么动听,却深入人心。
凤栖没有回头,只是注视着远处的微光,良久才轻声道:“不用。”
“为什么?”
“不知道。”
“这可能是你出去的唯一机会了。”
“不怕。”
“我怕。”那声音越来越近,几乎是贴着凤栖耳边吐息。那声音越来越刺耳,越来越尖锐,甚至呼吸开始急促,她颤颤巍巍的开口:“可是,我怕。”
“我怕你再也出不去,你出不去的话,那我怎么办…?”她开始呜咽。
凤栖微微叹气,眼角是抹不开的无奈:“不怕。”
骤然有清风拂过,在这种虚无中,怎么可能会有风呢?凤栖清楚,是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拥抱她。
“我快要忘记了,我即将消失了。您一定不要忘记您是谁,您是……唯一的……要守护……”
!!!
凤栖敏锐的察觉到她说的话,可能就是此行她要寻找的真相。
“你说什么?”
“不不…不!不要回头我的殿下,至少现在不要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嘶哑的声音越来越远,几乎要归于虚无。
风向前吹着,推动了凤栖的发梢,似乎在留恋她身上的温度。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你是如此的熟悉?这些疑问,她通通没有问出口,她们像是一对故人般默契。
凤栖依旧没有动作,那光却缓缓向她靠近。光笼罩了凤栖,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彼岸回魂花。
准确来说是化成人形的彼岸花。
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黛色玉镯衬出如雪肌肤,脚上一双鎏金鞋用荧光忽闪的宝石装饰着,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忽闪着纤长的睫毛,温柔道:“吾之造物主,许久不见了吾即将亲自带领您寻找回家的路,在此之前请记住您生前重要的记忆,不要将它丢弃,不要将它遗忘。”
凤栖牵住彼岸花向她伸出的手,自嘲道:“不以局外人身份,何以窥真相。”
“即刻起,本殿便是花神祁安,封印所有关于前世的记忆,以及属于凤栖的所有性情习惯。”
“如果有一天,有人对本殿如此起誓“不论亲情,不念恩怨,不谈情爱,伴你身侧,永不相离”便是封印解除之时。”
从现在起,再也没有帝仙凤栖。
而是横空出世的,花神祁安。
彼岸微微一怔:“很少会有人说出这种话的,殿下。不管人神,其实都有贪念。”
“本殿没有。”
“您拥有一切。”
“不,本殿快要失去一切了。她们要消失了,本殿要失去她们了。”
凤栖任由彼岸拉着自己的手往前漫步
“她们是谁?”
“不知道。”
“她们的声音好听吗?长的好看吗?”
“不知道。”
“她们对您好吗?”
“不知道。”
“那她们对您重要吗?”
“重要的。”重要到即使她遗忘了有关于她们所有的记忆,她们也要在千百年来无数次闯进她的梦中。
向她诉说她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没有埋怨她为什么遗忘,没有诉说孤独思念。只是平平淡淡的,念叨着相处的每一处细节。即使在梦里,那感觉也很真实。即使在第二天醒来,又忘记一切。
她甚至愿意沉睡梦中,不愿醒来。
“会有人对您说那句话的,在您找回失去的一切之时。”
“祝福您,帝仙,祝福您,世界之母。”
创造万千世界的母亲,请收下这份祝福,那是我们为数不多的,能赠予您的微薄之礼…
“万千世界,自然又万千个神界,有万千个人界。有万千个现代,有万千个古代。但是只有一个主世界,也就是第一世界,传说中第一世界的仙界,帝仙殿下的寝宫鸣朝阁就建在那里!”出声的人,是个小童子,说到精彩处还冲着天抱了抱拳。
“不过我听说,自从帝仙大人仙逝以来,第一世界就再也没有帝君了。”
“那可不!当时帝仙仙逝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一部分支持推举新帝君,一部分老旧顽固的神死活不肯,这不,双方僵持不下这才耽搁了。”
“这一耽搁便耽搁了百年之久!”
“虽说这百年间没有推举新的帝仙,可我听说,鸣朝阁的使君大人现在说一不二也跟帝仙无二。”闻声忘去,之只见一位少女手持一把闲云团扇一身淡紫色衣裙,做落地状,脚尖轻轻点地,一双狐狸眼正机灵的看向众人。
些许头发随意的散在肩上,上半部分斜插着一只淡紫鱼花簪,显出几分散漫却不失典雅,略施了粉黛,朱唇不点即红。
所到之处,万花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