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14）

（修改章）

他靠着木柱，走神。

李相夷是单纯地思绪发散，不带目的的胡思乱想。雨夜多愁，但令他发愁的事几乎没有。

“吱——”

风雨入屋，阿善站在门边，侧着身，让他进来。

李相夷却摇了摇头，只说：“你去睡吧，太晚。”

他要是想进，早就进了，也不至于等到她来开门。阿善被梦境扰得烦躁，加上雷雨天气，整个人散发着阴森森的气息，她蛮不讲理道：“可你把我吵醒了。”

“进来，有事跟你说。”

阿善撂下这句话，轻飘飘地往里走。

李相夷闻言，略微一顿，随后跟着进屋，将房门顺手关上。普通客房装饰，素雅简单。他随意地扫了眼，步子懒散地走着。

阿善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被，指腹无意识地摩挲，脱了鞋袜的脚翘在一起，白晃晃地从少年眼底掠过，她无所察觉，烦恼着一件事。

“李相夷，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屋内焚香，暖融，却闷得他有些透不过气。想推开窗，却又念着屋里人虚弱的身子，便没动作。

李相夷没直接回答，而是问：“什么样的？”

灰粉色的裙摆堆叠在阿善那双白皙的脚背上，荡了又荡，红痣露出来，后又隐匿，她听完李相夷说的，一下子就懂了这是什么意思——选择性相信或者是，相信他愿意相信的。

阿善默了默，随意说：“我是做了个梦，很玄乎。”

她省略了其中别的人别的事，只大致讲了梦境中的“李相夷”起起伏伏的一生。

……

李相夷坐在桌边，低头玩着杯子，听完阿善描述的梦境，仔细思考了几秒，发现那个“李相夷”的行事作风和自己挺像。杯子转了一圈，回到原位，少年撑着半边脸，看着一本正经的阿善，她也注视着他。

灰粉色的睡裙衬得她如玉一般，脸颊还印着睡痕。

阿善等着李相夷的话。

“我上辈子那么惨……”

阿善专注地看着他。

“是不是因为没有你。”

！！！

阿善心口一滞，为这轻轻的一句话，她仓皇垂下眼，攥着被子的手却收紧，挑逗的话说来就来，令人猝不及防。

少年却浑不在意他惹起的波澜，慢哼哼地笑了下，说道：“如果真的有前世今生，也不会是你梦见的那样。”

他无比笃定。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呢？”那梦境真实得令阿善动摇。

“你相信？”

李相夷反问。

“……怎么会呢？”阿善缓缓露出一个笑，不在乎的样子：“只是个梦罢了，我就说来给你听听。”

好像真如一场梦。

此后，她再没有受到“系统”的骚扰。

生活依旧继续。朝廷秘密下旨剿灭无锋余孽，奉旨领命的是大理寺少卿李相显，明面上扬州此行是为查案，但暗地里却和宫门合作顺着蛛丝马迹进行绞杀行动。

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无锋势力无孔不入，走漏风声是迟早的事。

那是一个很寻常的午后，扬州一如既往地繁华热闹，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阿善在善济堂二楼，刚看完诊，温煦的风穿堂过，嬉闹声，吆喝声，车轱辘碾过地的声音。

刹那间消音。

随之而来的是兵刃刺穿肉体，血洒满地，惊慌满盈。

阿善透过窗，看着提着药包，方才还跟自己笑盈盈的女子被一剑封喉。街上黑衣人穿梭，刀剑沾血，巡逻的官兵被打得措手不及，乱糟糟的一片。

死亡。

尖叫。

惊慌。

……

一瞬间把她拉回那段黑色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