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说呢？”许辞晏平静的一双眸子，眼里晦暗不明。

　　苏寒枝站在他的身侧，她不由自主地咬紧下唇，她也晓得成王败寇的理，如今的局面已经让她无法改变，那就只能顺从。她索性就豁开了，站在许辞晏的旁边，渐渐也没人看她了。

　　她会记住许辞晏带给她的一切。

　　尴尬，耻辱。

　　许辞晏选对了于他而言最好的法子，对一个人掏心掏肺，都不如将凌辱要来的记忆深刻。

　　这场宴席如此糜烂不堪入眼，许辞晏却自始自终就在位子上坐着，面无表情。初次见到这个场面的苏寒枝却一下子就被震惊了，这个地方位在南靖国的天子脚下，可这群人……那里像什么达官贵人，分明就是一群青楼里的寻常嫖客，在纸醉金迷里，寻欢作乐。

　　富足的南靖，私下里达官贵人们举办的聚会，比起寻常风月场里的交欢，也是青出于蓝。所谓上流社会等级分明，奴和妓，连寻常百姓都不如。

　　他们推杯换盏，高谈论阔，有面容清白的贵公子衣衫华贵，将手中的纸包里的白色粉末送进身下少女的嘴里，给她灌了大口大口的冷酒，将她呛得不成人形，神色却因为白色粉末而变得迷离，贵公子反倒是哈哈大笑起来。也有大腹便便的老翁环这怀中的温香软玉，一双枯木般的手摸上了美人温暖的躯体，冰冷的触感让她眉头一皱，压下了面上一瞬而过的厌恶，美人衣不蔽体，玉石般精雕细琢的躯体上笼着层纱，脸红暗染胭脂汗，酥胸仅仅用块抹胸盖住，香汗淋漓，晕开了白色抹胸上的一片胭脂色，隐隐窥见灵华凉沁紫葡萄，任由轻佻慢碾。她妆容艳丽，表情迷醉，苏寒枝却觉得她分明瞧见了那人厚厚铅华后，眼里的悲哀。

　　她一声声唤着“大人”，千娇百媚，勾魂摄魄，余音绕梁，哀转久绝。

　　如今天寒地冻，一个活生生的人，让自己的肌肤成了别人的暖炉。古有温香软玉，就是这么来的。能说是物尽其用么？将一个人不当成了人，而是器物，作乐，把玩。

　　暗喻的，就是她现在的处境吗？

　　“怎么，你还同情你的同类？”许辞晏嘲讽，忽然道：“酒水。”

　　“嗯？”苏寒枝一下子没听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心有愠气，但还是选择了隐忍。她将一壶案上的酒倒进了许辞晏的杯盏，控制着自己莫要将这酒壶砸到了许辞晏头上，要是没砸死，日后就麻烦了。

　　“就这样？”许辞晏挑眉道。

“那你还想怎么样？”苏寒枝道。

　　许辞晏心说，那腰板，挺得太直了。

　　虽然说是自己的东西是要自己藏着，可不让她见见世面，可就无法让苏寒枝明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你可是和那些娼妓一样呀。

　　“呵呵……”许辞晏低低的笑，眼底分毫感情都不曾有。

　　竹桃没有和她说清楚吗？

　　或是说她没有身为奴隶的自觉吗？

　　“我”、“你”都是人的所有语言，奴隶所不配有的代称。

　　这些字眼，给许辞晏一种糟糕透顶的感觉，他还在和苏寒枝平等时的感觉，但是对等这一次，对许辞晏而言，太困难，太困难。

　　他要一人为奴，一人为主，没有任何的平等之说！

　　许辞晏起身，突然将她一把按在了案上，一手桎梏着她的脖颈，白瓷的杯盏破碎，尖锐的碎片透过她单薄的衣衫扎进了肉里，苏寒枝吃痛，却也没有说出来。大庭广众之下，忽然将一个人按在案上，也没有人会投来异样的目光。因为摔倒的不是人，是奴隶，任人摆布的奴隶，在座的人没有会有去怜悯的心，因为……都是多见不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