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芥陷入了一场虚妄的梦境,梦里有许多杂乱不堪的声音,有时是女孩儿,有时是少女,有时是女人,但又好像是同一个人,时远时近,飘忽不定,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模糊的场景逐渐变得清晰,拼凑成了一幅画面。
许芥记得的这个地方是方才他跟秋草一起去的那个花园,但是她就好像是被困住了一样,根本控制不了手脚,也无法发出声音。
“王妃,那便是王爷从流民中带回的孩子,这孩子死了爹娘,王爷见他可怜,便带回来收为义子”
王妃!这个熟悉的称呼猛然让许芥意识到,这也许是许长卿的记忆,现在她,或许也可以说是许长卿此时正站在一个小亭子中,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许芥便瞧见了,躲在一个高大身影后怯生生的小团子,可不就是她刚刚救下的那个小孩儿吗?只不过挡在那小孩儿前面的那个身影,面孔十分模糊,无法辨认他到底长什么样子。
许长卿的声音很好听,温柔如潺潺流水,只听她温声细语的道“是吗?那可得好好照料,却不能因为他不是王爷的亲生孩子,从而有所怠慢。”
而后眼前画面破碎,重组,便又是另一副场景了。
许长卿在王府大厅中央,面前跪了个瑟瑟发抖的妇人那妇人嘴里还不停地说道“王妃殿下饶命!王妃殿下饶命!我上有老下有小,恳请王妃开恩。”
许长卿看着她颇有些怒其不争的说道“你…你怎可让阿凌一个人待着,你又不是不知他的性子,若没有人照看他……你,唉!”许长卿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而后甩动衣袖,自己便背过身去“罢了,你自行去取这个月的月钱,从此不得再踏入王府一步!”
画面再次变动,这次像是来到了一间卧房,只见许长青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用手挑起床幔,看向了尚在睡梦中的小世子—萧凌。
大抵是因为身子不适的缘故,即便是在睡梦中,小小的脸蛋也皱成了一团,看似睡得很不安生,许长卿用微凉的手背轻触他的额头,还微微有些发烫。
床上的小人儿应当是察觉到了有人碰的他,迷迷糊糊的侧过身,嘴里还呢喃着“阿…娘”表情也变得有些委屈,用小手紧紧的抓着许长卿的手便不肯松了。
许长卿见状,心中也顿生怜爱,用还空余着的手轻轻的拍着萧凌的后背柔声道“不怕,不怕”
不知过了多久,萧凌紧握着的小手也终于松开了,许长卿从怀中掏出了一条红色的手链,是用红绳编织而成。上面还有着一个大约指甲盖大小的长命锁,戴在了萧凌的手上,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在萧凌掉下水中自己会不受控制的,跳下去救他,大概率便是源于许长卿自身的情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许芥又看到了许多许长卿的过往,知道了,许长卿时常救助无父无母的孩子,也经常给他们写信,回信,见到了许许多多的人,知晓了形形色色的事。
大概最后一次画面的定格是在许长卿的病榻上,许长卿依靠在秋草的身上气若游丝的说“ 从前小的时候,我总是想着快些长大,这样我爹娘就管不着我了,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现在好了,两三年都见不着一面。” 说着便停了下来,再次开口时,嗓音中也带着些许的哽咽“我好久都……没见着他们了,秋草姐姐……我想回家”
秋草就这样看着她,就这样听着她把最后一句话说完,用自己的手紧紧握住许长卿的手“回家,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回家,到时候你还住你小时候那间屋子,我再带你偷溜出去买桂花糕”
许芥看着这一幕,也不知应当作何评价,有些感情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只觉得心头酸涩,回家……我也想回家芥姐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片刻后许芥听到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没什么大事……风寒……调理……”
随后许芥就感觉自己的意识似乎慢慢被抽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