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龙王契约（四）

玉锦笙返回藏馆之前，目睹庄中情景，叹道：“近来一切变数颇多，庄内损失皆怨我延期未归之过，所幸底蕴尚存，根基仍在，而那大清京城料来即将告破，今日晚间……”言及此处，忽见天色陡暗，数息间黑如墨染，尽管此刻时近正午，然此一时间的黑暗较之子夜犹有过之，紧随其后的，便是暴雨倾盆，这暴雨非同一般，甚至当代规定的特大暴雨亦不足以形容，放眼前后数百年约摸也是独一无二，在此后的一个时辰内地面平均涨水二尺余，个别低洼地区，更是存水三尺五，且时过正午，暴雨丝毫未有减弱之势，大水淹没良田，涌入房屋，更有些树木歪斜、枝杈断折之事频频发生，但最为离奇，使人细思极恐的是，倘若你恰好站在玉琼庄的庄门之外，便会惊诧莫名，难以置信的发现，此时庄外虽不说晴空万里，也是流云飘飘、阳光明媚，唯独玉琼庄上空乌云层叠、暴雨倾盆，更奇的是，庄内的雨水未有丝毫外泄，此刻的玉琼庄恰如一个巨大的容器，而另有神秘的存在正刻意向其中灌水。

待得庄内平均积水超过三尺高度，一层房屋已然无法容人之际，与金妙萁同处藏馆第98层的周德乐突而再次听见系统那辨识度颇高的声音：“叮呜——触发首要任务目标——调查庄内暴雨根源。”“啥！？”周德乐闻言大惊，在脑中回怼道：“你这大包子小探机专门跟当初的满鞑子一样有意坑我呢？就现在这降水量，只需出门十秒钟，保管给淋成只因哥了！”系统答道：“叮呜——不必担忧，可自动开启等离子护盾装置！”周德乐闻言依旧表示不满道：“你是说机械烧饼那种？那可不行，我至少需要泽拉图的虚空护甲技能！”系统回应道：“叮呜——激活该技能，可凭意念主动开启，但同时增加一项首要目标，暂未触发新增目标，不知其概要。叮呜——嘟嘟嘟嘟……”

“哎？还真开了？”周德乐心道：“那的确有必要试一下，我认个怂，现在就开了。”一念及此，遂转念暗呼：开启虚空护甲！此念果真灵验，伴随他的心声，一套似实而虚，略呈球状的暗绿色护甲，如屏障般将其周身包裹，眼下虽无明镜，但周德乐直觉的推测，此刻的自己，大约与克哈星上的金盾卫兵略有几分神似之处，当然，最为关键的是，开启此技能后，再乘坐包子自藏馆内飞出，确然不惧那狂风暴雨。约摸飞出二三十丈，忽见玉锦芸自下方飞起并赶至近前，依旧以生冷的语气道：“我随你去。”继而补充道：“笙哥今在改换四周地貌以抗水患，我留于彼处聊胜于无，他知你此刻外出定有要事，命我于你打个下手。”周德乐闻言并未表态，唯恐出言不慎触怒前者。

二人又飞一程，期间并无半句交谈，只是周德乐发觉玉锦芸这身月白色文生公子氅虽粗观并无特异之处，却也可防水，纵在暴雨之中，亦无半分水痕，不知是本就如此还是须得灵力加持。待得飞至离地五百余米处，忽见一束白中透粉的强光自更高处直射而下，该光束宽约三寸，夺目非常，使周德乐几乎不敢直视，但那光束在此乌云层叠的昏暗环境中尤为醒目，自身又仿若连接天地，使得目光难以完全规避。只见那光束出现后，竟开始以高空源头为支点逐步移动，时速与常人步行相若，但见其时而垂直于地面，时而则大幅倾斜，所过之处，房屋顷刻瓦解，树林瞬化灰烬，它似乎要将未被淹没的一切尽数摧毁，将玉琼庄不留丝毫痕迹的完全抹除。

便在此时，玉锦芸忽对周德乐道：“你的‘佛光’何在？”经她提及，周德乐心道：“哦，对了，我那个强光手电筒在如此昏暗的环境的确可能作用不小，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暴雨倾盆，手电筒拿出来会不会出什么故障？”虽有此虑，但他还是将手电筒取出，调至鹅黄色光线，并尝试开启，强光乍现的刹那，照的他难以瞬间适应，待得二次定神之际，才发觉手电筒已被玉锦芸夺过，所幸她并未私吞，只是将其置于二人之间，又过片刻，她忽道：“那是——定是幻术惑乱心智！”周德乐问道：“你所言何事？”玉锦芸道：“此前即便澄漪夫人也不曾论及此间果有神龙，故而那条龙定是别有用心之人故弄玄虚所设的幻术。”周德乐闻言脱口问道：“哪条龙？”玉锦芸冷声道：“你若瞧不出，便也不必知晓，闪开！”原来此时那白中透粉的光柱已向二人便所处方位席卷而来，尽管周德乐一时未觉，但“包子”已然载着他平移数丈，绕过那似乎足以毁灭一切的光束，光束在庄内无情扫荡，却不会刻意追踪单一目标，故而一次让过，即可保一时无忧，光束逐渐远离，周德乐借助现已被玉锦芸持有手电筒的强光探查，但不曾发觉异样，便取出望远镜观察，如此方才瞧见，在那锥形鹅黄光线照射的尽头，确有一修长奇异之物在高空飞腾。

待得他离得近些，并在望远镜的加持下才得以瞧的明白，只见此物约有二十三丈长短，身躯更有五丈四尺围圆，金目双灼赛灯光，赤须对摆如风摇；圆鼻高额鳞如镜，狭吻长颌齿若刀；鎏金双角目后起，朱叉三枝其间生，通身密甲铺蓝钻，变体交错缝青玵；尾堪胜火如飘焰，爪透锋芒欺鹰扬；携风伴雨雷霆声，疑是腾飞真龙神。

周德乐眼见此修长威武的巨物腾挪于狂风暴雨之中，心底也不免怀疑自己此番是否当真遇见了真龙，但口中却对玉锦芸道：“你莫非以为那便是货真价实的龙王？本大仙以法眼观之，料定此物定有蹊跷。”后者淡淡道：“我先前有言，此定乃幻术，澄漪夫人曾言此方世界并无真龙。”“也不尽然。”周德乐说到此处忽见暗如泼墨的天空有三道惊雷乍闪，伴有三道霹雳同时劈落，其色呈青紫，状如海蜇，与寻常雷电迥异，所幸并未伤及二人。

周德乐借助包子持续攀升，直至相距那条龙数丈之处，开口道：“汝这孽龙私降暴雨，毁人庄村，莫非不惧天条乎？”出此一问，不闻应声，周德乐遂对身后的玉锦芸道：“所谓蹊跷便在此处，即便是那泾河龙王亦能口吐人言，而眼前之物却无法以言语沟通，足见其既非真龙，亦非幻术，而是……”一语未了，忽见那条龙张开巨口，喷射出一支状如流星的幽蓝色箭矢，直击周德乐后心，后者未及闪避，已被命中，但那箭矢击于周德乐通身包裹的虚空护甲之上，仅发出“呲——”的一声响，即如水球迸溅，四散开来，后见若干紫气冲天，片刻消散不见。

周德乐心道：“嗯？还行啊，不过虚空护甲的确可以吸收伤害，我刚刚充其量相当于被鸡猎者打一下，无关紧要，约摸还能承受七八次呢。”谁知下一刻那条龙再次张口，吐出一枚直径五尺，外紫内白的硕大电球，其内传出阵阵嗡鸣，待得再次与虚空护甲产生撞击时，浑如天雷炸响，略呈球状的暗绿色护甲随之闪烁数次，而硕大电球则一分为二，自周德乐身侧绕行，左右夹击玉锦芸。后者见状，不敢轻视，双剑交叉于胸前，并以灵能催发数十支小巧的冰火飞剑齐攻两枚电球，一众飞剑自电球中穿过，致使后者核心爆裂，飞剑仍有余力，冲向巨龙前胸。

那条龙同样不曾闪避，虽遭飞剑所击，却若无其事，发出一声长吟，而后将那深渊巨口张至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条鲜红的叉状长舌从中伸出，一根根利刀般的牙齿尖端有晶莹水珠闪动，随即只见其吐出一股壮观但内含剧毒的喷泉。周德乐见状心道：“哟，这还是条毒龙噢，或者难道说——等下，话说我这虚空护甲能不能在刷新一次了？应该可以的，毕竟我记得冷却时间只有几十秒。”念及此处，忽闻一阵爽朗中略带傲然的笑声，随即只见巴纳希斯骑乘三角龙出现于二人左侧，对周德乐道：“你是否怀疑这眼前所见之物究竟是何身份，那么你身为21世纪的来者，应当听过这样一句话——‘谁道鳞门豪英鲜，螣蛇篡越龙王殿。’不必惧怕，正如我先前的承诺，由于你所乘坐的飞行器令我感受到一丝主上的意志，故而我绝不会加害于你；但你的蝼蚁盟友失信于我，此番我正为此事而来，本料他早该有所准备，岂知今天数小时的暴雨便令他难以应对，着实令我失望，倘若这场雨持续198万年，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