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立中天,一片寂静,宋瞳将小玉罐放在床畔,浅浅地睡着了。
突然,有个黑影翻窗而入。
宋瞳惊醒:“什么人?”
她抽出枕头下的匕首,刚拔出来,就被一把捉住胳膊按在了床上,对方另一只手捂了她的眼睛。
刀掉落在了床边,宋瞳想反抗,可是压着她的那人力气比她大上许多。
宋瞳脑袋里轰鸣一片,又羞又恼。
正在这样想,耳边就传来了熟悉又欠揍的笑声,夹杂着一股清甜的气息.
捂着眼睛的手松开,黑暗中,宋瞳看见谭嚣半眯着眼看着自己,冲她挑了挑眉,“这小罐子,你竟然放在床头?.”
“叶栖?你怎么来啦?”宋瞳语气中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高兴,接着突然面色别扭起来:“还大半夜的过来,还........”
还对她那样。
谭嚣不知察觉到了什么,心情颇好的开口:“突然心血来潮想看看你穿女装的样子。”
宋瞳嘴角抽了抽:“……”
什么嘛,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掩盖下心头的意味不明的失落,面上半分不显。
谭器打量着她,“很好看,像个小女娘的样子。”
“什么叫像啊,我本来就是!”宋瞳撅着嘴不满的反驳。
宋瞳抬起没伤的腿踹了他一脚。
谭嚣吃痛地翻身下来,“你怎么变成女的,可凶巴巴这点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还不是因为你太欠揍!”宋瞳咬着后槽牙。
但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你可曾还记得酒楼的事了?”
谭嚣坐在宋瞳的床边看着她,有些莫名:“记得,怎会不记得?命差点都丢了。”
宋瞳表情奇怪了起来。
不应该啊,为什么独独苏揽不记得了。
她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谭器却勾唇笑了,低声说:“我倒是觉得…或许不是只是他忘了,而是只有我们俩记得。”
宋瞳抬头:“你说什么?”
“应该是最后那女子所为,毕竟此事太过光怪陆离,太多人知道也没好处,而且只会扰乱民心。”
宋瞳点点头,突然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状似无意地拿起床头的小玉罐说道:“这东西倒真是不错,药膏我用了,却有奇效,味道不似普通药膏般难闻,反而有种清香,而且这盛药的小玉罐更是不俗,这玉料乃是佳品,上面雕刻的图案更是世所罕见,实在精致。”
龙纹图,除了皇室谁敢滥用,能不世所罕见吗?
谭嚣闻言眸光闪了闪,装作听不懂她言辞中的试探:“那当然,这可是出自我之手,给你了就是你的,我多得是。”
宋瞳眼神略带复杂,她虽从小好玩,却到底有着一位怀珠韫玉的父亲,该读的书也是一本不落,其中就包括本朝历史,熟知自开国至今的各位先祖名人,宋知书总是和她说以史为鉴,方知得失,才能学会明事理,所以她还是奶娃娃时就时常抱在怀里和她念叨着。
先皇子嗣不多,可最有望继承大统的也不过两位, 三皇子江厦川和四皇子江南川。
三皇子善武,早年曾带兵沙场征战,文也看得过去,但并非皇后所出,或许因为这个原因,他为人固执且多疑,心思深重;而四皇子为皇后所生,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且为人谦和正直。
先皇对于立储只是并不是很看重是否嫡出,而是更加看重品行和才能,他只觉得自己的三儿子虽骁勇,可心思太重,因此为了江山百姓选择了四子。
正宁二十三年,皇四子江南川立为太子,次年迎娶平陵郡王独女叶氏为妃,成亲后二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可好景不长,仅一年过后,先皇病逝,本该人心所向的太子继承大统,可应在边疆的三皇子突然出现在皇宫,和当时还只是岭南郡太守的徐元震发动兵变,斩杀太子江南川,登基称帝。
当时身怀六甲的太子妃叶氏从密道中逃走,可由于受惊在甬道上早产诞下一女,不久就撒手人寰。
永安元年,江厦川称帝,封先太子遗孤为临熙公主,取名江梦;擢升岭南太守徐元震为岭南王。
念着临熙公主年幼,便交给其外祖平陵叶氏抚养,待成年后封地平陵。
对于江厦川为何不斩草除根杀了先太子的孩子,各有各的看法,有人认为他尚存一丝良心,杀弟夺位,达成目的后就留着这孤苦的孩子;还有人认为临熙虽年幼,可到底只是公主,加之早产身体一直不好, 翻不起多大风浪,也为了安抚民心,彰显宽仁;甚至还有人认为临熙公主其实就是当今皇上的女儿........
至于到底如何,也只有江厦川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公主江梦常年卧床,守在封地平陵,平陵虽偏远,可盛产美玉。每年只要有朝会春节各王进京祝贺时公主才会出现,进献的宝物便是平陵特产的稀世之玉。
宋瞳望着手中俨然就是出自平陵玉料的药罐,心头思索着。
物以稀为贵,平陵之外的地方除了皇宫每年会进献,其他地方千金难求,可眼前人却丝毫不以为意,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他是宫里的人,而且地位极为尊贵,接触到奇珍异宝无数,自然就不会在意着平陵之玉了,另一种可能就是他来自平陵,也不会稀奇了。
她兀自沉思着,谭嚣见她不语就这么陪着她。屋外月色如银,月影如钩,如缟素般的光华,洋洋洒洒地镀在窗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