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初九悄然到来，古板的数字没有等任何人。

雪已经停了，花轿如期而至。崔连准习一身白衣坐在梳妆台前打理着头发。与其说是梳妆台不如说是木桌上摆着镜子和饰品。很久没用过的香炉在今日又被点上了，香炉燃香，清香四溢，飘散在空气中，让人感受到一种宁静和祥和的氛围。崔秀彬就靠在窗边看着崔连准映在镜子里的那张淡淡忧愁的脸，心思胡乱。他的那身衣服也没有变，两身白衣的人共处一室，更像夫妻了罢。

“秀彬你帮我戴一下。”崔连准硬撑着笑将簪子递给了崔秀彬。

“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崔秀彬接过簪子，可却没有想往她头上戴的意思。

“我有个好主意，一会你能不嫁人。”崔秀彬抿了抿嘴，双眼似乎再次放了光。

而崔连准认为这是玩笑话，就配合的询了一句。因为她知道，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打破这种受人控制的死循环了。可就在崔秀彬用那天真灿烂的语气说出一句话后，她才真正明白，循环可以被击破，但肯定有人要付出代价。

“一会我替你上轿，他们人手不多，能弄残几个就弄几个。”

“......”红润的面容瞬间变的苍白起来。

崔秀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已经在背地里重复练习了很久，没有犹豫而是脱口而出。

“不行，你去那干什么。”崔连准又从桌上拿起了个新的头饰，准备往头上戴去。

“那你想去啊？那可是冥婚啊！”崔秀彬双眼渡了层白雾，他扣住了崔连准那只准备往头上佩饰的手，却发现她在颤抖，手中头饰的挂珠也在不停的摇晃着。

“你一个男人，真怕他们发现不了你吗？他们手恨起来，你的命都要被搭进去！”崔连准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眼眶又变得湿润。

“可这又怎么样……”她感觉到崔秀彬放开了她的那只手。

“我父母都死了，我死了又怎么样……”

“但你不能，你要好好活着，你要幸福的活着...”崔秀彬提起床沿上的红盖头，面带笑容的替崔连准比划了下。

“你看这盖头罩在我头上谁能分辨男女呢？”

“秀彬！”

阿准姐又哭了...崔秀彬想到。

“你不准去听见没有，你不能去！”崔连准拉住了他的袖子，生怕他披上盖头逃出这间屋子般的惶恐慢慢浮上了脸。

“你不信我吗？你要是嫁给别人了我会很妒嫉他的，所以我就...”他从袖口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不可以啊秀彬，你听姐姐的话，好好呆在家里...”崔连准的眼泪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吐出而落下。

崔秀彬淡笑着收起匕首，蹲下了身子，依偎在她身边。

“你的好日子才刚刚来到，不要放弃希望，这次的难关我替你闯。”

崔连准无法想象崔秀彬是以什么心态说出这句话的，心房愈发的疼痛。

“你...不能...”崔连准愤闷的说出几个字后便又觉得大脑昏沉，全身乏力，想要向后倒去似的。

崔秀彬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崔连准，慢慢的把她抱上了床。

“你做了什么。”崔连准鼻子一抽一抽的说，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着。

“这是迷魂香，闻了可以使人四肢僵硬，阿准姐你就安静的在家里睡上一觉好不好？”他的声音还是温柔，可面容却越发浑浊，让人看不清、也摸不真切。

“秀...彬，你不能...”她想要制止崔秀彬这种幼稚的行为，可嘴巴却不听使唤，四肢也变的麻木起来了。

“咚咚咚—”房门被叩响了。

“阿准姐，我要走了。”崔秀彬抚掉了积攒在她眼窝里的泪水，闷闷道。

崔连准看清了，原来他也在流泪，涩泪不知何时也布满了他的整张脸，可他却还是扯出一个悲怆的笑，眼尾上挑着。

“崔连准，我不在家了你记得要喂院子里的麻雀。”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也不能干活，多去镇上走走。”

“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的，好好照顾自己……”

崔秀彬慢慢俯下身，在她右眼上落下深刻一吻。

炽热的，也是冰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