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几息，陆怀瑾笑容略显僵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那个，你，觉得身体怎么样了？”
“……”
“要不然喝点药？”
“……”
蹲在一边的系统尴尬的用爪子在地面上狂抠。
【宿主大人，小白白不搭理你耶。】
［呵呵，我能看不出来么？］
还未等陆怀瑾想出下文，闻声而来的纪晏面上带着愠怒，对着季青辞张口便是：“你当真是不知好歹啊！小侯爷跟你说话呢，不知道理理么？！”
他纯属是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
这一句咆哮过后，他也自觉当着小侯爷的面插嘴骂人有些越界，眼中熄了火，埋头认错。
陆怀瑾算是看出来了，他的这两个手下，一个沉稳从容，一个浮躁易怒。但该说不说，都是护主的好手。
“阿晏，你和其他人先下去吧，我有话要跟季公子单独说。”
等待发落的纪晏先是怔了一下，疑惑小侯爷怎么没像往日般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听到后半句时，又唇线紧绷，一脸不赞同：“小侯爷，他可是罪臣之子。”
“……”
陆怀瑾抿唇：是是是，你要再说下去，季青辞的眼神都能刀了你。
忽略那道冰冷的眼神，他伸手拍拍纪晏的左肩：“你可是本少爷最听话最衷心的侍卫，难不成你想违逆我的命令？”
纪晏立马出声反驳：“当然不是！属下这就走。”
说走就走，纪晏拎着一群不相干的人立马离开。
走前还朝床那边抛了个白眼，顺带将门关上。
这边人刚走完，季青辞已经撑着床起身，将外罩的袍子穿好。
“你身体才刚好，不多躺躺？”
“不必，在下是罪臣之子，怕弄脏了陆小侯爷的床。”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若冰霜的眼神让陆怀瑾不自觉别过头。
［统子，这可咋办啊？］
【呃……宿主大人看着办吧。】
唉，他这个系统点用都没有。
他呵呵地干笑两声，“那什么……”
接着季青辞就看到他罕见的正经起来：“你信不信我大病一场后大彻大悟，然后决定做个好人？”
【宿主大人，我赌三根猫毛，小白白铁定不信你说的。】
［……］
季青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的光芒，再对上陆怀瑾期待的眼神，疑心道：“你真的是陆怀瑾？”
男子面容有些憔悴，浑身散发着淡漠的气质，说出的话却让陆怀瑾浑身一震。
［统咂，他他他他他猜出来了怎么办啊？！］
【宿主大人稳住稳住，咱不怕哈。】
陆怀瑾挠挠鼻翼，“季公子莫不是病糊涂了？我……本少爷不是陆怀瑾还能是谁？”
是啊，他不是陆怀瑾难不成还是只孤魂野鬼？
季青辞低头苦笑，这世上本无鬼神啊。
“是季某糊涂，此次多谢小侯爷相救，在下这便离开。”
“诶……”
别走那么快啊。
陆怀瑾看季青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中，转身坐在床沿。
“我还以为季青辞和原主的关系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呢，没想到还挺不错。”
虽然态度是冷了点，人也像冰块似的，但好歹说出的话没怎么带刺。
【原主在琉京可是个小霸王，被他欺负的贵族子弟平民百姓都能从这儿排到千里之外啦。这次要不是主角不在这里，凭原主对小白白做的这些，估计又得受几天灾了。】
“所以说季青辞是因为身在敌营所以才忍气吞声？说到底之后还得报复回来？那还怎么攻略啊？！”
陆怀瑾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作为穿书者小白外加一个新手系统，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攻略任务，然后投入祖国妈妈的怀抱？
*
季青辞这边从忠义侯府离开，半路就被纪晏拦截。
“别以为这次小侯爷大发慈悲放你一马你就能高枕无忧。半月前你找人暴打小侯爷的事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等我找个黄道吉日，再好好教训你。”
季青辞毫无情绪的“嗯”了声，绕过纪晏。
“不过是个罪臣之子，还装什么清高？板着张死人脸，要多晦气有多晦气。”
身后纪晏已经离开，季青辞却止步不前，睫毛低垂下来，在脸上落下浅浅的阴影。
几息过后才将攥紧的拳头松开，掌心处却留下了几处细小的伤口。
忠义侯府，还当真是满门忠烈，忧国奉公啊！
出府后，季青辞蔑了一眼凌于他之上的匾额。
终有一日，他会将这四个字踩在脚底。
*
还坐在房里和系统闲聊的陆怀瑾还没意识到那位入了眼的清冷美人正暗戳戳准备搞死自己。
他嘴里塞着桂花糕，问系统：“话说这是本断更的小说，那它断在哪了？”
系统嘴里叼着块糕，啊呜一口吞后，才悠悠道：【断在季青辞死的那天早上。】
［天空中团团厚重的阴云，把星光月色都藏了起来，四下灯火全无，只有塘中偶尔一声的鱼跃，打破此刻的寂静，接着又陷入无声无息。
季青辞披散长发蹲在角落里，企图将自己嵌入墙体。
三日的绝食加之精神上的崩溃，使得他整个人更加瘦弱，也更显破碎，巨大的痛苦在他的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双目血红，咬唇颤抖。
一闭上眼，就是那天晚上被十几个糙汉压在身下肆意蹂躏的画面。挥之不去，如同附骨之蛆，将他折磨的体无完肤。
良久，季青辞的眼泪一颗颗滚落，悉数跌在冷硬的 地面上，随后他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那夜于他，很长很长。
季青辞大概是把能回忆的，不能回忆的通通想了一遍。能恨的能怨的全都过了一遭。
天边刚泛白时，他冷着心，自刎于安王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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