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

巴也将我的行李放下后，便要开门出屋，可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叫住他：“巴大人请留步，儿①还有一话要问。”

巴也像是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身，仍是那种诚惶诚恐的神情：“姑娘请说。”

“你们中原可有那种...多才多艺的女子聚集在一起的地方？”

“凌姑娘，我是个粗人，不过像你说的这种地方我倒是常去。”

我骑在一匹棕马背上，和巴也有一茬没一茬的搭着话：“那种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

巴也不搭话，只是抽了马一鞭子，好让马再快些：“到了你自然就知道。”

于是我只好打消套话的念头，转而看向周围：市井上房屋齐整，铺面轩昂，一般有卖盐卖米，酒肆茶坊，鼓角楼台通货殖，旗亭候馆挂帘栊。②我们二人转弯抹角，忽闻一阵脂粉香，只见楼台上站着几位穿着暴露的女子，看见我们之后，高声招客：“客官，来玩吗？”

我感兴趣的往上看，正想催促巴也，却想到了一个问题：“这地方究竟是...”

“哟，这位爷看着脸生啊，是第一次来吧？”

我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自己为了方便赶路，穿的是袍衫，戴的是幞头，幞头不仅将自己鬓角两边的蓝色头发遮了去，还将自己的下巴变得肥大；袍衫也将自己的身子变成了直筒，毫无美感可言，只是腰依旧纤细，眼神依旧灵动。

巴也倒是大方，直接把凌未央身边的女子往怀里一带，以两指捏住女子的下巴，语气轻佻的说：“今个，来首曲儿谈心。”

“呦，什么时候这么爱曲子了，是不是喜欢别的女人，不要奴家了？”女子嘴上娇嗔，手却探入了巴也衣襟的交界处，媚眼如丝：“奴家不介意两个人...”③

我一直都在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两个人，现在更是听得一头雾水，于是心想：“这便是多才多艺？未免标准太低了些。”

...

“这酒与淡水差不多啊，怎么搞的？”巴也喝了口杯中的酒，皱眉道，“是嫌我没钱，故意上这么差的酒？！”他拍案而起：“告诉你，爷有的是钱，把这妓院④包下来都可以！”

我揉揉太阳穴，看到了那些女子眼中的鄙夷。

只有刚刚和巴也撒娇的女子眼中尽是爱慕，见巴也心情不好，立刻要给他换：“小芝，快，换葡萄酒！”

*

原来巴也到这里是来喝酒的。

我索性站在外面吹风，将脑子里的杂念去掉。

“你们说，除了蔡红颜⑤能看上这姓巴的...”

“就是，长斗鸡眼就算了，还忒爱摆架子，哪有一点美男子的特征？”

“哈哈哈哈哈！”她们发出如老鸦般难听的笑声。

“不过姐妹们，和这个姓巴一起来的小帅哥...玩玩也无妨！”

我吓了一大跳，随即明白过来，气的咬牙切齿，决定好好整蛊一下这几个女人。

一位穿着蓝色衣服的女子凑了过来，像狸奴一样往我身上蹭了蹭：“呦，郎君你在这儿啊，奴家找你找的好苦啊....”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戾，手里攥紧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转而又对我微微笑着，但腿脚有些发颤。

我不傻，早已看见了她的小动作。于是放下酒杯，像其他男人那样搂住蓝衣女子的腰，语气轻佻：“是啊，我等你等的也苦，可会琴瑟一类乐器？”

“会，会！”蓝衣女子见我这么好说话，腿也不再打颤，喜出望外。

...

我用两指勾起她的下巴。“姑娘，我也是女子啊，你的品味当真不俗。”蓝衣女子醉眼迷离，听我这么说反而兴奋起来，以双手环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轻轻道：“无妨，真心相爱怎样都行，小女子卖艺不卖身，却精通房中之术，今日见郎...姑娘如此拨弄奴家心弦，奴家愿献身为姑娘解忧。”说着，她偷偷把手中攥紧的匕首换了位置，不动声色地别在她的腰间。

此时在门外偷听的巴戈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她脖颈上的红蛇开始吐起芯子，卷丝盘也开始猎猎作响。

“可姑娘，这地方是不是不太安全啊，不如上房顶...”我嘴角的笑意愈发浓重，眼角的朱砂也越发鲜红。

我知道巴戈会躲在门后偷听，以便更好监视我，好向监国汇报，于是想出了这么一个方法整蛊她，也好挫挫她的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