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迷了眼，看不清的心

转头，白轩一身红衣已然褪去，不知何时陡然换上了一身玄色。似黑又似血。

月夕缓缓转身，眼角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滴落，打在地上，也打在了白轩的心头。

白轩眸色沉痛，紧紧捏着月夕的手几乎要将其掐断。

月璃无言地神色，便已说明了她已经转变心意，准备前往天界而去。

月夕眼角的泪流得越发地汹涌，抬手想要抚上白轩的脸颊，却又攒着手指缓缓收回。

为何，为何上苍便是要这般三番五次地与她开着无尽的玩笑。

事到如今，那样为她付出的应渊，如何还能让她理直气壮地说放下不管？

可：：：：：：

她又该如何面对白轩的深情厚谊？！

月夕“白轩：：：：：：”

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白轩眸底的痛直刺得她心碎不已。

不公平，这对白轩不公平。

抬手，狠狠拍向自己的心口，便要将心脏捏碎，将这条命还给白轩，给他一个交代。

仅留一缕元神上天界去劝应渊放手。

白轩“月璃：：：：：：：”

白轩心胆俱裂，急忙一掌拍掉她打向心口的手。

白轩“你干什么？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白轩“是，我是恨应渊，恨不得他去死。我一丝一毫都不愿你去救他。既然给不了你幸福，为何就是要这般阴魂不散地撕扯着你？为什么？”

声嘶力竭地质问月夕。

月夕“可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要求我做什么？他只是如你一般默默地，傻傻付出着。他自千万年前出生那刻起，便只会为别人考虑，从来不会为自己考虑半分！”

这样的应渊，让她几次三番说要断，却又断不了，放不下。

就如在沧海渊一般，傅雪让他挖心脏，他眼都不眨，便果断为她挖出了心脏捧给她。

月夕忍不住还是为应渊争辩了一句。

话落，猛地抬眸，果然望进了一双目色痛楚的眼眸。

月夕“白轩：：：：：：：”

伸手，想要去拉白轩。

却又忍住，死死捏紧袖中的指尖。

风过，卷起满院的花瓣，樱花树下花瓣零落，仿若谁人的心碎成了一片片。

白轩堂堂男儿眼角默默滑落一滴泪。

他还是恨不起啊。

亿万年了，当年月璃为了父神青璃丢下过他一次，如今又为了父神转世应渊又要扔下他。

他如何不恨！

垂眸紧紧拽过月璃的肩膀，眼眶通红，含着泪花祈求。

白轩“月璃，你承诺过我的，要做我的新娘。”

白轩“你知道吗，当你说要和我大婚，我整夜整夜兴奋着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白轩“尽管我内心隐隐地一直不安，可我一直极力在说服自己”

白轩“我疯狂地嫉妒父神青璃，嫉妒他的转世应渊！”

白轩“恨不得一剑将之斩杀。”

月夕“白轩：：：：：：：：”

事到如今，月夕还如何再昧着良心，让如此心绪不稳的自己去耽误如此美好的白轩。

月夕“白轩，有负于你的是我，是那个你爱了亿万年的月璃。”

月夕“可是：：：：：：”

月夕突然发现，如今失去了月璃记忆的她不是月璃，她是月夕，是月夕啊：：：：

不管她如何改变，都改变不了这一事实。

白轩爱的是月璃，尽管她也曾尝试着要去成为白轩心里的那个月璃。

可是月夕心里根本就放不下应渊，过去的种种只是因为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重重障碍让她感觉绝望又疲累，只是一时觉得想要放下了。

尽管她也曾尝试着想要去做白轩的月璃。可是兜兜转转，她还是逃脱不了她是月夕的事实。

原来，月夕的心一直就还在应渊那里：：：：

月夕闭眼，无声地泪水再次哗哗地流下来。这是多么迟钝的醒悟啊！

她的记忆始于千余年前，从凡间穿越进这沉香如屑剧情时，被神明眷顾救下，被神明风采惊艳的那刻。

时至今日，她才回想起来。

她月夕来此之地，为了神明而来啊！

所以，即便此去，她明知凶多吉少，其实在陆景出现那刻，她便已经动摇了。

如今听得应渊为她做的一切，她便再也无法坐视不理了。

月夕瞬间缕清自己的心，霍地抬头，直直地望进白轩眸底深处。

月夕“白轩，自我复生那刻起，你便无条件地对我好。在你心底，你是否能区分，你究竟爱的是当年的月璃，还是如今与应渊纠缠心伤后归来的月夕？”

缓步走近，白轩。

月夕“如今，我要在你面前虔诚地坦诚一切。”

月夕“就在听闻应渊又一次危在旦夕，为我默默付出一切后，我方才醒悟。并且无比清醒地意识到，我不是昔日的月璃，也自始至终都不愿做那陌生的血魔神。”

月夕“我一直想做的，只是深爱着那个心存仁爱的神明的月夕！”

月夕“今日我若真的与你成婚，那才是对你最大的伤害。事到如今，我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我：：：：：：：不是月璃，我是月夕：：：：：：是那个深爱着天界神明的月夕！”

月夕“无论我经历多少绝望、痛苦都无法放手应渊的月夕。”

噗，月夕一手拍向胸口，一口鲜血喷出。

月夕“白轩，是我没有兑现我的承诺。是拼命想要成为月璃，却始终成为不了的月夕对不起你。只求你放我离去救我的爱人！”

抬头，眼眸清明。

月夕“白轩，你呢？你爱的究竟是谁？”

月夕“是你守护了亿万年的月璃？还是如今的月夕？”

白轩脚步趔趄，心神恍惚。

此时此刻，他亦困惑了。

他爱的是谁？

是月璃？还是：：：：：：：：：：

白轩垂眸，望着已是一身白衣，飘逸出尘的月夕。

如今站在他跟前的分明就是仙族的月夕，哪里还有他曾爱着的月璃身影。

不，不是月夕：：：：：：

他自始至终爱的都是月璃，不是月夕！

可是：：：

可是，她分明就是月璃啊：：：：

白轩还是不死心。

再次垂眸，紧紧盯向眼前人的眼眸。

那里再没有了一丝眷恋。

不，或许不管是月夕，亦或是月璃眼中都不曾对他有过一丝对爱人的缱绻。

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月璃的心，月璃爱的是仙族父神青璃。

抬手，从月夕怀中抽出那朵他曾放在月夕那里的白色繁复小花。

昔日月璃眼中对小花喜欢的那一抹白色，亦是掺杂着对父神一身白衣身影的眷恋。

从始至终，无论是月璃还是月夕，都没有真正爱过他。

但他依旧愿意站在那个相伴亿万年的月璃身后。

如今方才醒悟，又或许他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承认，直至今日才不得不直面这个真相。

亿万年前他深爱的那个月璃一直都没有回来过。

当初他硬闯大荒境中，千辛万苦才取到月璃的血月心魂，便是期盼着能让月璃重新觉醒归位。

看出白轩眼中的迷茫，月夕缓缓转身。

抬眸，眼神悠远。

泪水再次滑落。

她是月夕啊，是那个为了神明而来的月夕！

虽然曾经有过疲累，甚至有过怨。

她是怨过的，但其实心底自始至终都没有将那人放下过。

她和白轩都在被世事毒打后，逐渐便被迷了双眼，忘了自己的初心。

然后跟随生活的脚步，被迫随波逐流地错误地接纳了一个相似的人，或者扮演了那个相似的人。

误把错误的误会当成自己的真心！

转身，月夕不再迷茫，拖着受伤的身子迅速朝着九重天飞去。朝着她的爱人义无反顾地奔去。

陆景怔了一瞬，急忙紧随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