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紧赶慢赶,找到一处歇脚地方却不容易。
他一路问了好几家,但看到他一个“瞎子”背上还背着一个“血人”,怎么说都不肯借宿。
现下这地方还是有个好心的大娘指的路——一座废弃不用的道庙。
晓星尘倒是不觉得多委屈,不用餐风露宿已经很不错了。
只是如今不是他一人,还有不知道伤在哪处又晕过去的薛洋,因此他有点着急。
“道友你醒了?”称呼表字实在太过于亲密,晓星尘有点难以启齿,只能又唤回原来的称呼。
薛洋虚弱的接过晓星尘递过来的竹筒,放在嘴边轻轻抿了几口。
记得前几世自己受伤之后也没有这么虚弱,怎的现在又是发热又是嗓子疼。
实在不舒服的很。
“道长你有糖吗?”薛洋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角,将竹筒放在晓星尘的手心。
“道友可是怕苦?等会儿星尘就去店铺买上些许。”
晓星尘只以为是薛洋怕吃药,真是小孩子心性。这样想着嘴角便绽放出一个好笑的笑容,允诺他待会便去买。
“既怕吃药,也喜欢吃糖。”薛洋仰头看着扶着自己肩头的晓星尘,正笑得温润如玉,认真的说道,“道长以后可以每天都送给我一颗糖吗?”
以后每天吗?
晓星尘怔了半刻,感受到说话者那认真的语气和专注的视线。
还是遵从内心回答:“如果有以后的话,我就每天给你一颗糖。”
毕竟他也不知道外出夜猎意外会何时发生,还是不要许一辈子这样的话好。
“谢谢道长……哥哥!”
听到晓星尘答案,薛洋兴致又高了起来,全然没有他现在是受伤正在发热的病人意识。后面的“哥哥”二字被扯到伤口后发出的嘶嘶声所淹没。
“快躺下。”感受到薛洋的兴奋激动甚至牵动了伤口,晓星尘露出还真是小孩子心性的无奈的笑容,只能紧张的让他躺下。
他看不见,到底不知道薛洋伤到了何处,伤得重不重。
“药快好了,我去看看。道友你先好好休息莫要再牵动伤口了。”晓星尘细细嘱咐了一番,才出了木门去了他临时搭建的烧火台子。
薛洋看着晓星尘的背影,不过一个晚上,他就能不出错的避开所有的障碍物,甚至于给他煎药了。
薛洋觉得他实在笨极了,再如何伪装却依旧装不出本身。
薛洋嫌弃的看着那根被他小心翼翼包起来小指,底下生硬的茅草,满屋的杂乱无序,薛洋将断指的左手伸向眼前,遮住从破窗外面漏出来的几隙阳光。
不知道废弃多久的破烂屋子里积满了灰尘,不过几隙阳光,成千上万的尘埃却争先恐后般涌向那斑斑点点的光,薛洋一时间看得入了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却被身边的人叫回了神志。
“道友?”
薛洋转过头,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叫他的人,是晓星尘,也只有晓星尘了。
晓星尘一手端着药,依旧是竹筒盛着的,却不是方才他喝水那只了。
“道友,药煎好了。”晓星尘蹲下身,将竹筒往前递了递,像是想到什么,又收回了手。
薛洋有些疑惑的看着晓星尘的动作。
“还有点烫。”晓星尘解释了一句,感觉还是不太放心,又犹豫的补充了一句,“还是我喂你喝吧。”
“多谢道长,我自己喝就行。”薛洋皱了皱眉,这苦味实在太重,熏的周围的空气都带了九分苦味。
说着便要接过竹筒,可却迟迟未曾将药送至嘴里喝下。
薛洋看着竹筒里黑乎乎的药液,只一眼便不想喝了,皱着眉苦大仇深的看着竹筒。
晓星尘虽看不见眼前这幕,但脑海里却自动勾勒出少年苦大仇深不想喝药的画面,心里一想,嘴边的笑容便更加的温和,忍不住抬手用长袖掩饰一番。
薛洋看了看竹筒,又看了看面前笑着看着他的晓星尘,为了他的形象,他拼了!
薛洋一口闷,全喝光光。
胃里一阵翻滚,像是在表达自己对这难闻又难喝的玩意儿的抗拒,薛洋用手顺了顺胸口。
将竹筒递还给晓星尘,手心里便多出来一个东西。
是糖!
薛洋紧紧握着手心里的糖,亮晶晶的看向晓星尘:“道长,你再给我一颗好不好?”
这颗他要珍藏起来,就像他收集的那些宝贝一样!
手里便又多了一颗。
“道长你真好!”薛洋小心的撕开糖纸,将里面的糖放进嘴里,是久违的甜!
薛洋将糖纸连同第一颗糖小心的放进贴身的袋子里,里面已经有不少东西了。
晓星尘听着少年毫不设防的清澈的嗓音,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少年脸上的大大的笑容了。
真是,小孩子心性啊。
薛洋一眼便沉溺于晓星尘温柔的笑容当中,紧了
紧手里的袋子,突然想起一句话来——
“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间轮回甘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