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九个人

“什么好看不好看的？”老木几人正讨论温妙妙的事呢，玟小六一回了就听了一嘴，又没听全，疑惑地问了一声。

老木立刻哼笑了声：“还能是什么，天要下雨，妙妙要嫁人。”

玟小六一愣，然后乐了：“最近咱堂里三天两头都是装病的，那些个缺心眼儿的，妙妙还真能瞧上？她瞧上哪个了？”

老木顿时有些愁：“不是那些，我也没见着人，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儿呢，那妙妙这会儿子头脑发热，嘴里那话，我能听几句真？”

他又叹气：“你说这孩子没主意，跟麻子串子似的吧，焦人，这跟妙妙似的主意太大了，它也焦人。”

......

军中第二批“毕业”的人员早就出炉了，温妙妙一早将人派去了大荒各地，这会已经在着手工作了。

虽说凡是开头难，但相对而言，书院的开头是最简单的，坚持下去才是最难的。

而像报社这样的是开头难，坚持下去也不容易。

毕竟要报道的东西如果不合适，惹上的麻烦未必会比书院简单，而一旦走上正轨，也必然会进入皓翎和西炎掌权者的视野，让他们发现可以利用的地方。

温妙妙还是要去看一趟，帮着起个底子的。

因为性质的不同，温妙妙对于各个势力发展定的地点也是不同的。

像报社这种需要传扬，需要人多，客源又有传播力的，就定在西炎和皓翎的都城，和中原最繁华的一些城市，由一线城市往周边扩散。

而像书院这样的，也是如此。

倒是像宗门帮派这样的势力，在天高皇帝远，相对更疏于管理的边缘城市先发展，侵蚀地方官员的掌控力，进入到人群中发展民声是更好的选择。

......

泐西城外的山坡。

此刻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

泐西城地处偏南，在皓翎的最南方，面朝大海，一年四季都天气炎热，咸腥的海风滚滚而来。

清水镇边的深山里天气凉爽，温妙妙一直穿得比较厚，这一下子到了泐西城，脚刚沾地就火急火燎地要跑去买衣服。

“热死了热死了热死了！我要熟了！”

温妙妙在前头一边跑，一边碎碎念。

快到城池边了，毛球早就化成一个毛团子找了棵树打瞌睡去了。

再次扮做防风邶的相柳在后边跟着她，不禁好笑：“这么跑不是更热？”

温妙妙脚步一顿，转头一副要咬人的表情：“你还笑我！”

相柳立刻敛了笑容哄她：“没笑。”

容貌娇艳的姑娘立刻被哄好了，十分羡慕无论东夏，都穿得差不多的相柳：“你说你们妖怪都这么好的吗，冬暖夏凉？我怎么就是个人不是个妖啊？省多少事啊？”

相柳：“谁和你说妖怪就冬暖夏凉了？”

温妙妙大为震惊：“那你是傻吗？”

一年四季都穿的那样单薄？

相柳抬手轻轻敲了敲她脑袋：“想什么呢，妖和妖亦有不同。”

温妙妙缩了缩脑袋，抓住他的手，不让他作怪：“哎，世界真是千奇百怪，还有还多奥秘可以探索，等时局稳定了，我们就把重要的事处理了，然后每个月都留一些时间出去玩好不好？”

相柳歪了歪头，眉目间笑意流溢，他扮做防风邶时，说话的嗓音也是有些变化的，低磁的嗓音少了那疏冷感，倒是有几分撩拨人的味道：“我还能拒绝你不成？”

温妙妙认真地摇头：“你当然可以拒绝我，那是你的决定，不应该被我左右。”

他们如今是在一起了，但相柳从来不是谁的相柳，他只是他自己。

尊重彼此，本就是爱的一种表现。

相柳一顿，心间某处仿佛塌陷一角，伸出未被她逮捕的那只手，轻轻为她拨开耳边的发丝：“那如果我拒绝你，你便不会不开心吗？”

温妙妙用脸颊蹭蹭他掌心：“开心又不会只能因为一种事，你开心，我也开心啊。”

掌心传来的细腻温软感一蹭一蹭的，有些轻微的痒意，又烫得人心绪翻涌。

相柳眼中如潺潺流水般温柔的情绪流转，良久，只嗓音轻轻地吐出一句：“今日倒也没喝酒，这就醉傻了？”

有些无奈，又含着种温柔。

温妙妙抬眸，反倒是真陷在了那温柔里，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

他手掌反握住她一只手，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让人心底多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泐西城当初我来过，成衣店，要数城北的羽裳阁最是受女子喜爱。”

温妙妙这才回神。

她的手被他握在手中，并肩往已经能看见一些样貌的泐西城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聊天。

温妙妙：“也是做防风邶的时候吗？”

相柳颔首。

温妙妙：“你做防风邶的时候开心吗？”

相柳认真去思考了一番她问的问题，做防风邶时自是轻松闲逸的，若说开心，也是有的。

昔日防风邶的母亲在世时，他借着防风邶的身份，也曾感受到过一段时日的母爱。

他没有父母，而作为防风邶时，他有了母亲，哪怕时间不算长，但也足以叫人放在心中。

作为相柳时，他是辰荣军的军师，是西炎通缉榜上的头号人物，而作为防风邶时，他只是一个可以肆意妄为的纨绔子弟。

温妙妙安静地听他说了一些关于他如何做了防风邶，又顶着防风邶的身份经历的事。

良久，她忽然开口：“可你是相柳，不是防风邶。”

世上有几个爱孩子的母亲，认不出自己的孩子？

相柳一顿，对她笑：“我也曾想，她是知道的。”

在那母慈子孝的光阴里，或许也不仅仅是借他人得来的亲情。

温妙妙忽然笑嘻嘻地拉着他手蹦跶：“所以我们相柳这么招人爱，我可得藏好了，不然会被偷走的！”

相柳眼神温柔，哪里不知道她在哄自己开心：“谁都和你一样长了熊心豹子胆，来给我投食吗？”

温妙妙想起他总爱用吃人吓唬人的习惯，立刻又皮起来了：“哇，九个脑袋的小蛇好凶哦！我都还没见过你原型呢，你什么时候变给我看看嘛！”

相柳也是见惯了她皮了，看她摇摇尾巴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怎么，想知道我脑袋是横着长一排还是竖着长一列？”

温妙妙突然把空着的那一只手举起来，一副乖宝宝的样子：“我还想知道你的脑袋们会不会吵架。”

“......”

相柳侧目：“......我只是有九个头，不是九个人。”

温妙妙傻笑。

相柳拉着她：“别犯傻了，先进城吃些东西。”

“嗯！”温妙妙点头，瞥见领先她半步了的人，一身绛红色的衣袍，不再是他作为相柳时的一身白。

继而温妙妙又想到相柳如今还在西炎通缉榜上，心中有几分烦躁。

总有一天，他可以就以他相柳本身的身份，不必扮演防风邶，光明正大地游历大荒，无论是谁，都不能阻碍。

他可以只做相柳，自由自在的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