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凤羽铭

“将军。”门外有士兵进来。坐在桌案后的男子正对着面前的地图圈圈画画，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隐约可见衣物下的肌肉痕迹。“何事？”男子头也没抬。最近几日金国那边蠢蠢欲动，时不时的会在边缘城池闹出点动静来，真的是，不咬人，膈应人。

“京城传信来了。”男子一愣抬起头，一条长长的疤痕从眼角处一直划到下巴，看起来格外恐怖。“拿来我看一眼。”那士兵呈上去，信是凤严昭写的。

吾弟：阿铭，分别已将近一年，每思及幼时，总会想起你的脸。如今偌大皇宫，只有我一人，着实心酸。

后面凤严昭的啰里啰嗦直接被他跳过，信的末尾处他写，父皇母后忌日将近，希望他能回来。凤羽铭合上信，其实直到现在，他都是不太相信四妹会杀父皇。但更不愿意相信，凶手会是一直疼爱自己的大哥，所以，他选择了逃避。这一年，他都快要忘了他其实是个皇子了。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有些嘲讽的勾了勾唇。“让人去回信吧，就说一定到。”“是。”那人领命下去了。

凤羽铭站起身，一身盔甲穿在身上褪去了一年前的青涩，多了几分果断，看起来倒是真的有了几分自己幼时想成为的人的样子。“来人。”“将军，有何吩咐？”“有四公主的消息吗？”“没有查到，将军，会不会已经……”那士兵话未说完凤羽铭一个眼神看过去便立马住了声。他看着窗外，一片荒芜毫无绿色，许是经常有战事发生，这里几乎很少有花花草草，一是无人侍弄，二来也是经常被踩踏，很难长出来。

军营生活其实并没有那么好过。正如兄长所说，这里多的是有经验有能力的前辈，也从来不缺肯不顾一切上阵杀敌的人，没有人会因为他是皇子而高看他一分，大家似乎都是一样的。上了战场，都是只有两条路，生或死。

他的将军位子就是在那场战争中打下来的，本来所有人都不服他，觉得自己是个毛头小子，那次后，军队里最有经验的人都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小子。他又突然想起来似乎许久未见过二哥了，转身出门牵了马就往外走。“将军，您去哪？”“出去逛逛，别跟着我。”出了门他翻身上马，一声驾马儿跑出去。离这最近的城池是无名城，二哥最近就在这里。

他唇角勾着笑，相比较已经身居高位的大哥，还有尚无消息的小妹，二哥现在就像是他在一片泥潭中的最后一根浮木。

他骑马到城下，守门的人说什么也不肯给他开门。“我是凤羽铭，定安军队的将军。”“我不管你是谁，有令牌吗？没有不准入城。”城门上的守卫板着一张脸，心道，看着那人脸上的疤，都不像个好人！凤羽铭挠挠头，出来的急，别说令牌了，他武器都没带。“宋班长！开门吧，是我弟弟。”凤清梧走上城楼，一脸好笑的看着下面那个脸黢黑的汉子。宋班长闻言狐疑的看了一眼二人，一个面如冠玉，一个就像是野人一般，对比鲜明，怎么看都不像是亲兄弟。倒是城楼外的凤羽铭看到了凤清梧，笑着大喊了一声：“二哥！”

城门缓缓打开，凤羽铭骑马进去，“你小子，怎么这时候来了？平常喊你出来喝口酒你都得说行兵打仗不得饮酒。”凤羽铭从马上下来，“想你了呗二哥。”“少贫吧你，我还能不知道你？说吧，遇见什么事了？”二人进了一个茶馆，凤羽铭将缰绳递给迎出来的小二，上楼进了雅间。“大哥给我来信了。”“说什么了？”凤清梧喝了口茶。“就是一些叙旧的话。”凤羽铭脸色不太自然。“还有呢？没说让你回去参加祭奠？”“啊，二哥！你知道！”“因为他也给我写了一封信。”“我们……回去吗？”“自然是要回的，父母祭日，做儿女的不回去，岂不是不孝？”“儿女？二哥你的意思是……”“我猜，四妹也会来。”“可是她这个时候来，岂不是会……”凤羽铭站起身惊呼。“嘘！”凤清梧做了个手势，起身开门看了一下，也还好是在边境处，离京城距离尚远。“老三，你的性子，还是磨得不够。”凤清梧皱眉。凤羽铭撇着嘴坐了下来。“四妹不傻，她比你聪明的多。她心中，应该是有数的。”

“二哥，你说我们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因为长大了。”“长大一点也不好，为什么还会有人希望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