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阮音的病

到了城主府内，阮音早就备好了午饭，都是当地特色的吃食。分量不大，但都精致。“主上尝尝这个糯米藕，吃了会长心眼。”阮音用公筷夹了片藕放在凤寒烟碗里，凤寒烟呆愣，是不是……在内涵她？

“噗……”接住梗的乔伊没忍住喷了出来，一桌子人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看她。凤寒烟干巴巴的道谢，她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猜得出大概是在说她什么。“以后，别什么人都捡，害了自己就得不尝失了。”阮音继续开口，嘴一张没有一句好话。“烟儿如何处事，阮城主还要来教？不知道的还以为，阮城主才是主子。”君九放下手中的筷子，慢条斯理的拢了拢袖子。

饶是凤寒烟再怎么迟钝，也能看出来气氛不对了。“阮城主既然已经决定归顺于烟儿，总归要听烟儿的安排不是？”君九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君九，吃饭吧。”凤寒烟看了一眼像炸毛的大型犬一样的君九，对方立马变乖，给她夹了菜又顺便把那片藕夹了出来扔在一边，阮音冷笑了下。“阮音姐姐，主上不是拎不清的人。”成羽在一旁说好话，怎么许久不见，这姐的嘴越发毒起来了。

凤寒烟心里清楚，这些时日她学会了很多，成羽教她万事要勇敢，有信心；卫浔之也教了她一些辨别毒药的法子；洪波那里她又学到了对敌人不能心慈手软；现在，阮音教她，不该太过于单纯。她一直没忘记过自己的目标，但是事情走到这一地步的时候，她又开始有些迷茫，找齐了这些令牌后，下一步呢？下一步她该怎么做？凤侠军到底在哪？

吃过午饭阮音带凤寒烟来到自己的书房。“我承认刚刚我的话可能确实激进了些。你们最近的行程我也听成羽说过了。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你的心性并不坚定。我想知道，你现在所走的这条路，真的是你所想的吗？”阮音给她倒了杯茶，她的声音还是温柔的，却在凤寒烟的心里重重一击。

阮音轻声咳了两声：“我娘生下我的时候，大夫说我有病，可能活不到及笄。然后我就被丢在了大路边上，后来，我被一个老婆婆捡走，养了起来。后来有段时间正值饥荒，人吃人啊。那老婆婆家里的儿子儿媳商量着要把我吃了，不然他们就要饿死了。是那老婆婆让我赶紧跑，我那时候几岁来着？记不清了，我就记得我光着脚，腿还短，跑几步就要摔一下。”她捂着嘴轻笑了下。“他们没追我，我就自己一个人跑进了城。进城后我被一个稍微有钱的人家抱走了，我觉得真好，他们让我吃饱了饭，还有新衣服穿。后来又过了几年，那户人家的老爷见我模样长开，本想将我许配给自家痴傻儿子的心变了，他想要我。”

凤寒烟看着她，阮音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空洞，思绪像是飘了很远，又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那户人家的夫人骂我是狐狸精，小小年纪便会勾引人，要将我卖进青楼，你说好笑不好笑？后来，我就又逃了。”阮音的脸色苍白，开始急促的咳嗽，凤寒烟忙上前顺了顺她的背，递上了杯水。“我没死，一直活到了今天。那次逃出来后，我遇见了司盘君。”提起司盘君，阮音的眼里满是儒慕。“他是一个真正有才华的人，他不应该被困在皇宫里。他教我观星，教我计谋，如果不是他，我坐不上城主之位，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想要臣服你。在我眼里，你就像是一个从小备受宠爱，然后受了委屈要报复回去的小孩。我不觉得你能担此大任。就算你武功高，就算你聪慧，可是，你对任何人都毫无防备，乔伊是，君九也是。凤寒烟，你真的，想继续吗？”阮音盯着她的眼，凤寒烟的意识开始变得迷离。

凤寒烟看到小时候的自己荡秋千时被父王推的高高的，母后在一旁笑着说小心点。夫子夸赞自己和大哥聪慧，大哥儒雅的说夫子过奖。二哥又在哄骗自己的零花钱，还有三哥，他送给自己了一个他雕刻了许久的小匕首，很粗糙，但是看着三哥手上的伤痕，她还是很开心的笑着说谢谢三哥。她像是故事外的第三个人，走马观花的看着自己十几岁以前的人生，突然，电闪雷鸣，树木被雷劈的轰然倒下，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嘶吼声像是野兽一般，凤寒烟突然清醒，身上的气质也更冷了几分，她站起身，不去看脸色苍白的阮音：“以后，未经我的允许，不准擅自催眠我。阮音。”许是伤疤被重新揭开，凤寒烟身上的气势有些吓人。在凤寒烟出门后，她控制不住的吐了口血，嘴角却咧开了个笑来。司盘君大人，一切，都在如您所料的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