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弃子

逆旅行舟

　　引言

　　“文音……文音……左文音！！！”方阳歆先是呢喃，又大声叫喊一声从床上惊醒，被褥披泪水和汗水浸湿了，她迷茫得睁眼，周围已不是噩梦中的场景。

　　缓缓蜷缩着身体，痛苦与绝望包裹着她。又像是如十年前那个四面铁丝、电网,笼罩着阴霾的监狱,困住了她的心,也困住了她的灵魂。

　　如今的求之不得，已折磨她喘不过气，被一次次抛弃，折磨，只是她明白，她爱她，她的这颗心只为她一个人跳动。她方阳歆，阴郁、冷淡、沉默寡言；她左文音冷血、无情，不近人情，怎么也算是天作之合。

弃子

　　方阳歆是个弃子，被所有人抛弃，一出生就被丢进孤儿院，被学校的阔少爷欺凌，被视财如己的老师为难。那个男人一身黑色西装，拿着一块蛋糕递给方阳歆，告诉她车上还有更多，她顶着一身脏兮兮的衣裳点了点头，然后就被带走了。

　　彼时的方阳歆只有11岁,当时她在想,这个恃强凌弱的世界,反正已经糟透了,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她来到这里已经1个月了,只是没想到,这个地方环着一望无际的海,只要你不听从指示，等待你的就只有无尽的鞭打。

　　在她昏暗无光的人生里，左文音是她的世界里唯一一抹亮色，强势地进入她的眼里，在别人眼中的艳阳高照,在站了将近2个小时的方阳歆眼里犹其刺眼,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犹其刺眼，她小心翼翼侧过头，想要缓解一下身体的胀痛。

　　然后就看到教练牵着一个小孩，头发像海草一样搭在头上，修做狼尾的样式，皮肤白皙得能透过光来,她被牵到方阳歆的旁边,两人靠在一起,左文音竟比方阳歆足足高了一个头。

　　殊不知，楼上有一个人全程关注着她们，男人坐在皮椅上，捞过打火机点了根烟，问旁边的黑衣人：“人安置好了吗？”“安置好了。”黑衣人点了点头，又听那人说：“记得看好她，还有，别让他们跑了。”“是，老板。”灯火灭了熄，熄了点，带着点监控下的哭嚎声，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次日，阴暗潮湿的小房间里，全部的孩子挤在一个地方，每次都是这样，一到饭点，像喂狗似的丢下一堆干面包，让他们去抢。在这群孩子里，方阳歆算大了，每顿也最多抢到半个面包，就这条件，还不如孤儿院呢，虽然受尽白眼，好歹有饭吃，这儿可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唯独一个人默默在一旁站着，就是左文音，眼神高傲得像是在看一群蚂蚁夺食；毫无感情，配上她这一张婴儿肥的脸有些突兀。方阳歆切了一声，又是一个高傲的蠢人。

　　可她还是走过去了,尽管左文音周围笼罩着一层阴霾，弥漫着淡淡的忧伤之气。她递过面包，左文音撇了一眼：“不要。”方阳歆收回面包啃了起来，边说：“不要拉倒，我自己吃。”左文音瞪了她一眼，也没理她。裂缝中的墙皮在吱吱声中掉下一块，从里面爬出八九只蟑螂，多半是想出来虎口夺食，拼了命的往中间跑，吃掉在地上的面包屑，墙角的小老鼠闪耀着发光的两只小眼睛。

　　左文音看到它们的一瞬间就缩到被子里，方阳歆扯开嘴笑了笑，说：“哈哈，原来你怕虫子。”

　　果然是富人家的孩子，体会不了这样的生活。

　　在这儿，她们还是另类，一个冷漠得过分，一个冷血得过分。这些孩子都三五成群了，就她们两个依旧形单影只。不过她们也不在乎，友情在这个地方，不值一提，没有任何意义。

　　“教练,又倒了一个。”一个九岁的小男孩说着,看了看旁边的朋友。那个6岁的孩子被人扶下去，就没有任何消息。但听一个挺机灵的小男孩说，他死了，晚上被抬到森林里面丢了———说的就是岛上唯一一片森林。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训练越来越累，那些四、五的小孩撑不下去，倒在地上，其实已经断气了，可是没有停下，倒下的越来越多。

　　可能人死太多了，伙食竟然意外够吃了，也有了肉粒，隔天，他们十几个十岁以上的小孩就被单独带到一个间灰蒙蒙的房间，那个把带她带来这的男人也在。

　　他的表情严肃庄重，看了眼左文音，而后说：“这里是君王岛杀手训练营，而你们的使命，从今天开始，只有一个，就是保护大小姐。”

　　“大小姐……”方阳歆默默念了一句，被那男人给了一记眼刀。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有了一个新身份“杀手327”,而左文音成了“杀手531”。

　　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想活下来，想离开这，想一把火烧了这里，这个想法在心底越烧越旺，直到她眼中覆满仇恨都没有停止。

　　自从方阳歆他们十几个人被单独带走.那些十岁以下的孩子就没再和他们一块训练了，方阳歆借着教练打盹从队伍中溜了出来，在基地墙边土堆成的小山丘眺望，那些十岁以下的孩子在基地后面围成的一个小院子里，推土、插苗、浇水，总之就是一堆小人在四处乱窜，

　　对于方阳歆来说，这可不算什么好事，她紧紧捏着拳头，一双眼睛紧盯远处的码头。这菜要是让他们种成了，送物资的运船就再也不会来了，再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没人知道她心里的这些小九九，只因她在这儿待了没多久就被教练抓回去了。

　　教练以为她要逃跑，抓住她的后领重重摔在地上，方阳歆扑了一身灰，爬起来，语气有些愤怒：“我没逃跑，我只是去那儿看看。”教练才不管她说什么，反问她：“你知道你是谁吗？”方阳歆没回答，教练又拽住她衣领问了一次，她仍然没回答，甚至想瞪他，可是没有，她还不想寻死。教练把她重新扔回地上，乱踢了一通，拎起她，她抹了口嘴角的血，勉强开口：“我是左…”。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巴掌拍在头上,“错,你是杀手327，你的使命是保护大小姐。”他死死瞪着她。 

　　“大小姐，大小姐，又是大小姐。”她狠狠吐了一口血，在心里嘀咕着。

　　那天训练,她就当着十几个人的面念了一百句“我是杀手了327,我的任务是保护大小姐,我的命是大小姐的，大小姐也是我一辈子要保护的人。”她只觉得她的这颗心更冷了，冷得麻木了。

　　带着一身的黏腻和汗臭味回宿舍，她自己都快忍受不了了，更别提那些本来就不待见她的室友了，翻着白眼，捏着鼻子闪避她。她切了一声，没理他们，反正等他们全洗完了，她才能洗，因为她身上有个秘密——君王岛是男子训练营，但她是个女子。她进来完全是个意外，那个给他递蛋糕的男人当时看她矮小瘦弱，一头乱糟糟的刚到肩的短发，她的脸部轮廓比一般孩子更硬朗，这才把她认成男孩。事到如今，也走不了回头路了。

　　她摸黑溜进浴室，外面的室友又在讥讽她，让她洗快点，别耽误他们睡觉。拧开水龙头，冷水刺得她骨头疼，她只想速战速决，没意识到从远处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一只手电筒光打在她身上,接着她和左文音面面相觑,方阳歆迅速进入警戒状态,用毛巾护任自己的身本，另一只手只摸藏在水盆里的小刀，这还是趁教练不注意从他桌上偷的。

　　方阳歆快要摸住那把刀，只要一秒就能割开左文音的喉咙。可左文音先开了口：“你是女人？你说别动，我不会告密的。”接着她就在身上开始捣鼓，脱起衣服来，这些方阳歆都静静看在眼里。

　　直到左文音脱得一丝不挂之后，方阳歆惊呼一声：“你也是女人。”甚至想要尖叫。被左又音赶忙捂住嘴，才没喊出声来。

　　“你疯啦！要是让他们发现我们是女人，在君王岛失去利用价值只有死路一条。”她压着声音对方阳歆说。

　　又说了一句“赶紧穿衣服，跟着我，翻过窗户，我带你去个地方。”她说这句说很冷淡没有一丝感情。

　　方阳歌没看她表情，翻过窗户，默默跟着，走了很久的路，中间还路过一个灌木丛林。

　　有些不耐烦问起左文音：“你要带我去哪？不会要趁着没人，趁机杀了我，丢到林子里喂鸟吧。”说起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左文音没说话,用那深不可测的黑眸凝视了她几秒。

　　她自知没趣，跟着左文音走了。到了一个转角和她一起偷看。那个男人刚洗完澡，从那个房间出来，身上还挂着水珠。左文音转头，跟她讲这是她最近蹲点到的，今天来的时候，那男人已经进去了，所以转回宿舍洗去了，这才见证了方阳歌的秘密。

　　方阳歆捧起花洒里的水，让它从指尖滑走。这儿环境还挺好，热水，浴室里还贴了瓷砖，是除了宿舍唯一能洗澡的地方，在这儿洗一点不担心秘密被告破。她想了想，是不是该谢谢左文音,怎么谢呢?带她一起逃出去,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说来也奇怪，最另类的两个人，现在建立起一种联系，说是朋友，又不像，倒更像是两个互密者。

　　一个月的时间，墓地后院的种植毫无进展，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怎么想的，让那些不到十岁的小屁孩去做这件根本不可能的事。但是相比之下，他们的训练任务就紧凑得多。

　　刀、剑、枪、武术、拳击和搏斗，每一项他们都得学，而且，那个男人要求必须达到最顶尖，否则，后面他没再说，结果不言而喻。不过想，既然他会在我们这些人身上花费金钱和时间，就证明还有利用价值暂时不会死，想到这儿，她松了口气，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早上七点，早训开始，他们必须围绕这个小岛跑上五圈，这个时候，方阳歆总是会东张西望，不浪费一分一秒记住这个岛上的全貌。小岛四面环海，总是雾蒙蒙的，既使直到七点，仍然照不进阳光，压抑和寒冷侵蚀着她的身体，让她忍不住瑟瑟发抖了一下。她脑袋飞速运转，用那点微薄的知识思考她究竟在什么位置。

　　这里没照过什么阳光，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整天都被一片阴云笼罩，为数不多的几次阳光，其中一次还是左文音来基地那天。所以她推测，这里一定是距离赤道较远的一个无人看管的太平洋小岛。

　　这时门阳歆已经在遥遥领先于队伍前方，队伍最后方响起教练的叫骂声和咻咻的抽打声，那些小孩抗不住打，没两下就痛得在地上打滚。方阳歆虽然也和他们一样瘦小，但她体力和耐力都不错，经常跑在队伍第一个，回去吃饭的时候能多加点肉，通常也会留几块给左文音。

　　她的注意力很集中,边跑边思考逃出生天的100种方法,不时皱皱眉头,连后面那小男孩叫她都不知道,其中一个13岁左右的男孩,长得瘦瘦高高的,用手臂将她后领一拽。

　　方阳歆感觉脖子一紧，反手往后甩了一巴掌，“啪”得一声，清脆悦耳。

　　那男孩捂着脸气红了眼睛说“你是聋子吗？叫你也听不到，还打我一巴掌。”

　　方阳歆没说话，静静地看他们想耍什么花样。

　　几个人上前，边跑边围住她，跟她说：“给我们几个人打一碗肉，这事就这么算了，不然……有你好看的。”方阳歆又是沉默，眼神黯淡看着前方。

　　过了一会，她还是没说话，几个男孩围得更紧了，她从左到右把他们扫了一遍，淡淡开口道：“你们自己没手吗？不会打饭，还要我帮。”说完她就加速冲向终点。

　　晚训之前，他们照例都是要练枪的，现在练的还都是手枪，短小但造价不低。教练明明白白说过不准任何人弄坏枪支。

　　他们小心得把枪支一轮轮递到每个人手上，然后开始装子弹，瞄准。其中一个小男孩侧过头,跟他们老大说:“老大,我枪刚刚不小心磕石头上了,摔开了。”那个13岁男孩想到一个狠招说：“我有办法，你别担心。”拿着手枪去了别的地方。

　　万阳歆去库房对包了一堆子弹给他们发下去，拿起来装在手枪里，然后发现不对劲，这手枪怎么裂开了，她震惊得看着手枪，想了想不对，肯定是被调包了，去跟教练说，他肯定不信。

　　她左右望了望，看到那个早上刁难她的男孩，勾起嘴角朝她笑了笑。教练已经走到她身旁，也只能自认倒霉，说什么他也不会信呐，怕是要交代在这儿了。

　　她倒是没被吓到，后领被教练拎着，提到众人面前，“咻咻咻”抽了几下她的屁股，太疼了，她疼得有些呲牙咧嘴。

　　教练没想让她解释什么，只是问：“那只手弄的。”万阳歆没说话，态度也相当冷淡。

　　“那就两只手.”教练怒火中烧摊开她的手抽得像面包似的高高肿起才停下。

　　方阳歆只感觉疼得像火烧，无名的怒火和委屈混杂在心中。教练一说解散，她连饭都不吃就跑到库房后面阴暗的角落里坐着，她恼怒，愤怒，甚至像当场手刃了他，泪珠却不受控制得滚落下来。

　　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她才能张开嘴来放声大哭，发泄心中的委屈，大喊着“到疯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到底凭什么”她气得脚在地上乱蹬，裤角蹭上泥土，哭得楚楚可怜，到最后只剩呜咽。

　　然后她终于睁开眼，看到左文音站在她面前，脑上无一丝表情，甚至冷漠，谁都不知道她看了多久，方阳歆抹了一把眼泪嘀咕：“又是这副表情，高高在上。”她看着远处的左文音，大喊着：“你是不是来嘲笑我，看我今天真是够惨的。”

　　左文音倪了她一眼，压根不想说话，但她嘴动了动，最后还是说了：“手伸出来，给你上点药。”而后从身后掏出一管膏药。

　　方阳歆缩着两只手，说：“太疼了，我不上药。”

　　左文音无可耐何得看见她说：“耍什么小孩子脾气，不上药明天会紫，连个水杯你都拿不起。”

　　她扯开她手，方阳歆还在一个劲摇头说不要，“嘶”药刚一碰到伤口，就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泪水聚在眼里有掉下来的趋势。

　　方阳歆又开始嚎，大叫：“我就是小孩嘛，为什么不能耍小孩子脾气，搞得好像你不是一样。”左文音并不打算纵容她，说了句：“快晚训了。”然后走了出去。

　　她收声，拍了拍身上的灰，跟在左文音后面，连带着刚才的孩子气都消失不见，变作她平时冷漠的表情，走到众人那边去。

　　她们站到队伍里,发现那个男人在对面,他开口对他们说:“我收到一份举报,419趁327去库房的时候,把608弄坏的手枪调包到327那去了,所以327背了这个黑锅。419和608两个男孩吓得发抖，估莫着自己今天就要被这个男人弄死在这儿。

　　“但是，这里没什么公平可言，想要公平，就只有比对方更强，这就是公平，所以，今天晚上的擂台,就419和608对抗327。”说完,就转身离去了。言外之意,两方只有一方能活下来。

　　方阳歆现在很无措，她知道举报人是左文音，因为今天早上和练枪时她都在。只是没想到那个男人这么狠。

　　等方阳歆上台,479和608都在对面,率先冲上前朝她挥了一拳,被方阳歆躲过去,她反手抓起419的胳膊将他摔在地上。要说各项能力,方阳歆绝对在他们之上,可是杀人她没有过,直到608从兜里掏出一把银制小刀,她发现这下她打不过了,608冲到她跟前,方阳歆都做好了英勇赴死的准备,608用身体挡住众人可以看到小刀的地方,把刀柄塞到方阳歆手上。

　　贴在她耳边，带着颤抖的腔调说着：“求求你，杀了我，求求你，我想离开…离开这里。”方阳歆愣在原地，眼里布满震惊与痛惜的神情。而后，拿住刀往他心口一捅。

　　鲜血喷溅她满脸，顺着鼻梁滚落，方阳歆感觉耳朵一阵轰鸣，所有的感觉都被放大，脸上浓稠的血液，耳边众人的说话声和头顶慢慢压下的阴云。

　　“啊!!!’419冲过来扶住满身是血的608,捂住出血的心脏,着急得有些说不出话来;“你别死.别死好不好……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她看见439扭曲的脸上挂满泪水。

　　方阳歆心里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一下，全身的血液又重新烧了起来。她差点就忘了，普通人有情感，朋友和亲人的离去会给他们带来悲伤和痛苦，她差点以为自己这颗心已经死了，而如今又活了起来。

　　她双腿发软走下台，隐约觉得左文音用手碰了碰她的头发，又拉着她的手要带她走，方阳歆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露一丝破绽，慢慢向下走，正对上教练那张挣狞扭曲的面容满意得对她点点头。杀手是不能有情感的，流露出情感无异于将自己送上刑场。

　　等到离开了训练场，方阳歆才扶着墙，连带着今日所受的苦痛全吐了出来。然后，由着左文音带着她随意走，她现在什么都不愿想，就呆呆跟着她。

　　夜暮降临，天空的最后一抹白色都被隐去了，她们踩着野草发出吱吱声，方阳歆被带去了后院的小山丘。

　　她直愣愣站了一会，露出一抹还算灿烂的微笑：“你带我来这儿，算不算哄我。

　　左文音没说话，看了她一眼，爬到山丘上坐着，方阳歆紧跟其后也坐了上去；嘴角还有淡淡的弧度，说着：“那个，我知道，举报人是你对吧，今天你又帮我一次。”她挠挠头，接着说，“都不知道怎么回报。”

　　左文音望着远处浪打的海礁，回答她：“我是想帮你的，但没想到发展成这样。”方阳歆将手往她肩上轻轻搭着，试图将自己的力量带给她，给她一点心安。“死亡迟早会来，只是比预料的提早罢了。”方阳歆淡淡说着，不愿在语气中暴露出她的任何一丝苦痛。

　　“419之所以那么难过,是因为608是他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方阳歆说完,眸子低垂脑海里是419抱着608痛苦的模样。

　　那天，她们在那儿呆到很晚，大多数时候是方阳歆在说，说她的生活，说这个世界，说孤儿院的厨房，墙上总是积满一层黑漆漆的污垢，说那些高年级是怎么当狗一样便唤她，她啥都没听，一人咬了一口，她满嘴是血，唾了一口到他们身上，结果他们回家连父母都不敢告，从此再没来惹她。

　　那晚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左文音提出的。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在黑夜中闪出光来，这还是第一次，方阳歆可以这么近距离观察她，那时左文音静静凝视着她问到：“你喜欢大小姐吗？”

　　方阳歆有些愣住了，问她：“你是见过大小姐吧，毕竟，家世显赫…”左文音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答复说：“是，而且，她……肤白貌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方阳歆偏过头不去看她：“那你喜欢她吗？”“喜欢”。左文音答得很干脆。方阳歆想，再喜欢也不能这么夸呀。转过头跟她说：“那我也喜欢，我们还要一起活着离开这里，一起去保护大小姐，好不好。”

　　“好”说完，左文音似乎是笑了一声，方阳歆听得不真切。

　　从此，在她们曲折的命运里多了一份羁绊。

　　小剧场

　　左文音掏出那只药膏来，把耍脾气的方阳歆吓了一跳

　　方阳歆：你这哪来的

　　左文音：偷的

　　方阳歆：看不出来呀，你家教这么好，居然也偷东西

　　左文音：坏人的东西怎么能叫偷呢，这叫服务低层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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