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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魔域失眸

劫后予笙

  清晨鸡鸣,怜薰立于庭院之中,抚闻新鲜空气。

  筱宵半睡半醒,长发凌乱。看到怜薰在此,不禁打个哈欠。

  呜咽不清道:“怎么起的如此早?”话落,筱宵还长长打个哈欠。

  怜薰暗笑。

  翎儿在筱宵后方,端着一杯温热茶水道:“不早了,再过半个时辰便要去魔域了。”

  前一秒双目未睁,后一秒瞬间清醒。

  筱宵连话都未来得及说,冲回房间收拾。

  中途还不忘抱怨几句。

  筱宵再次从房屋中出来,又变回那个第一美人,浑身上下精致得无可挑剔。

  清晨的朝光照在她身上,熠熠生辉。

  筱宵抖抖头发,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抹光。

  筱宵轻步走到花维面前:“花维,你可以吗?”

  花维笑着摇摇头,无妨。

  怜薰向筱宵伸出手,筱宵亦将怜薰牵起。四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门。

  自古冤家路窄,筱宵一出庭院便碰上了林梵笙,林梵笙斜目看着她,嘴角带有一抹浅浅的笑意。

  筱宵笑,装作无视此人,撇撇嘴,牵着怜薰自他面前走过。

  林梵笙看着她的背影,脑海中不禁浮现当日长街初遇她的景象。

  长街一面,此生之缘。

  恍然间,肩头传来一声清亮的啪声。

  “梵笙,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林梵笙笑笑,朝光丝强烈的地方微微翘头:“又见到她了。”

  毕渊低头笑,光影中见到一熟悉身影,他毫不犹豫;

  “翎儿姑娘?”

  毕渊朝翎儿招招手。

  翎儿与花维整齐回眸,对他相视一笑,随即转身走了。

  毕渊如方才的林梵笙一般,对着姑娘们的背影,露出些许欣慰。

  林梵笙见此,低声道:“半斤八两,谁也别嘲笑谁。”话落,林梵笙的自然地覆盖住毕渊的手掌,跟随姑娘们的脚步,追寻他们的未来。

  此去魔域,天霄众弟子并未一同前去,而是分散前往。

  二来魔域,筱宵不再紧张,甚至有些反常的激动。

  入口处,筱宵张其手掌,幻芜箜篌现。

  她将箜篌变作一柄冰蓝色的剑,剑上仙雾缭绕,握其手上,触手生温。

  看着幻芜剑,筱宵不免疑惑:“天霄宗如此荡妖除魔,为何魔域中妖物始终如其多不少?”

  翎儿道:“这个问题问得好,魔域与人、仙、神都是一样的,一代逝去,一代初。”

  他们也会一代代繁育,一代代消亡。

  魔宫之大,亦如人仙神三界,若想彻底荡除,就算日日来荡,也需千万年的时间。

  更何况他们被屠杀,心中有怨。

  一代比一代强,有心机。

  筱宵轻应,看来要想除魔卫道,硬碰硬是不行。

  随即,相比上次,必定积攒了不少经验。她进入魔域,一剑斩二魔。

  或是觉得不过瘾,筱宵又将幻芜箜篌变作一把弓,她的手掌覆盖在弓弦之上,轻轻拉动;一弓三箭,射其妖魔。

  筱宵的箭百发百中,直击妖魔要害。

  此门过矣,便是慕容淡月布置的陷阱。

  筱宵不过一脚踏进,魑魅魍魉便已认出她,顷刻间蜂拥而上。

  筱宵动作行云流水,躲避间,弓变剑,手腕灵动旋转,将那些魑魅魍魉挥得魂飞魄散。

  筱宵的动作再流利,终究是个女子,魑魅魍魉数量甚多,筱宵打了片刻,便体力不支地缓缓落下。

  她将剑插入地面,作为支撑点。

  魑魅魍魉见如此机会,自不会放过;筱宵看着越来越近的红目诡怪,身体只觉得软绵绵,双脚似是陷进了地面一般。

  她没有力气再反驳,只得闭上眼,认命了。

  关键时刻,一道光照进了这噬人的山洞。

  林梵笙到此。

  他冲至筱宵身前,挥剑驱散了众魔。

  众魔皆灰飞烟灭。林梵笙回身,将筱宵揽入怀中,紧紧守护,口出四字。

  “生死与共。”

  筱宵睁开双眸,微微撇头,映入眼帘的是林梵笙乌黑如墨的长发,细细闻之,还有万花之香。

  筱宵感到有些羞愧,他如此真心对自己,自己当下,更是欠他一条命债。

  筱宵将双手缓缓抚于林梵笙的后背之上。

  林梵笙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筱宵将手抚于林梵笙肩膀之上,缓缓起身,对视之际,二人未注意一魔正缓缓靠近。

  筱宵的余光事先察觉,危急关头,她将林梵笙护于身后,妖魔的动作极快,直击筱宵的双眸。

  筱宵双目被划,直直落下。

  顷刻间,那魔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一般,惨叫着灰飞烟灭。

  林梵笙见筱宵晕倒,扔其剑,张开双臂,让她得以安全地晕其怀中。

  筱宵的双眸流出血,如眼泪一般,眼角而出,猩红可怕。

  全神贯注之时,一魔又从远处来,危急关头,幻芜箜篌化作化作一道光芒,汇聚着力量,将二人带离此地。

  林梵笙抱着筱宵,才猛然发觉她的身体很轻,软的像棉花糖,他的心中猛然拂过一丝心痛,看着筱宵那血肉模糊的双眸;

  痛意仿佛一帧一帧地转移到他身上,忍了又忍的眼泪终究碎了一地。

  路的尽头是怜薰,她注意到二人,开始往他们的方向走,梵笙将筱宵抱到怜薰面前,将她轻轻放下。

  筱宵已经昏迷得毫无知觉。

  怜薰走到筱宵面前,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双眸,直觉上,她害怕地转过头。

  不过半晌,她便回过眸子。

  筱宵的双目可怜又可怕,她心明之,此眸已陨无,再不可复明。

  林梵笙徐缓蹲下,温柔地抚筱宵脸,为她擦去颗颗血泪:“目不复明,前途却一片光明。”话落,自他眸中轻轻掉落一颗泪珠;

  刚好滴落在筱宵的眼眸之下,化作一滩水与筱宵的血液混合到一起。

  林梵笙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抬起头,“怜薰,因为我…都是因为我;你可有补救的法子?”说罢便要去拉她的手,怜薰见此,本能地后退一步。

  未等回答,二人后方便传来一人声:“有。”

  二人回眸,是翎儿与花维。

  “此地不宜久留,先回晖雾苑再进行判决。”

  翎儿挥手,除林梵笙外,众人皆回晖雾苑。

  筱宵躺在自己的床上,昏迷不醒,双目近乎发紫,不断涌出血液。

  “花维说她可以试试,之前见过类似。”

  当下,只得死马当活马医。花维漫步上前,开始给筱宵号脉。

  稍过片刻,脸色大变。

  像是诊出了什么,却又不好说,她强装镇定地转过身,开始拂拭手语。

  好在附近是山林,有地寻药。筱宵不只是受了外伤,还有很重的内伤,五脏都有些破损;

  今唯有用草药吊住精神,才可慢慢对症下药。

  而后,花维走到桌前,笔轻蘸墨,画出草药的样子,写出药名;转身递给怜薰。

  怜薰接过便头也不回地上山采药。

  等怜薰一走,翎儿道:“说吧,筱宵到底,怎么回事?”

  花维低头暗笑,翎儿是真聪明啊。

  她抬起头,用手语一字一句描述道。

  筱宵体内魔气侵体,五脏皆损。双目是不可能再复明了,体内魔气与五脏六腑倒还能想些办法;

  为她输送真气,祛除魔气即可。

  真正让花维感到困惑的是,筱宵的体内初把脉时还如乱麻线一般,乱七八糟,不定首位;但稍过片刻,便以能察觉到的速度来恢复。

  如若这样推算,不出半月,筱宵的身体便可完全康复。

  翎儿听此,面色平静地点点头。

  花维起身出屋,向着大门外的山路行进。

  她们都走了,翎儿行至筱宵面前,看着她的双眸:“难道真的瞒不住了吗…”

  话落,她坐到床榻边,轻轻将筱宵扶起,另一只手则做一运力之势,半晌,她开始朝筱宵的后背运力。

  不知是否是运力不当,筱宵竟遭反噬,顷刻间吐出大口鲜血。

  翎儿被此景惊到,她立马停手,心想:莫非是自己与筱宵的内力不合?

  自古朱雀神血救神龙血,内力,也应如此吧?

  那不就只有……

  天霄宗掌门之苑寂静入眠,不露丝缕声响。

  林梵笙跪到林稷玄面前,他面前的林掌门刚毅而俊朗,眉目间有撼人心魄的严肃,那双深邃的双目犹如黎明前的黑夜,充满了气势与果敢。

  这更是他独特魅力的象征。

  林稷玄一头墨发披肩,五官精致分明,眉宇间略显年长师尊的帅容。

  “梵笙,最近,不太老实啊。”

  林梵笙的视角落在地面,面对父亲的审问,他无力反驳,只得像个小孩子,玩弄着手指紧张不已。

  林稷玄见他如此,皱紧的眉头突然松弛,笑了。

  那笑声声声分明,温润且有力。

  “梵笙,我听说宗中新来了一名女弟子,为了救你连眼睛都搭上了?”

  林梵笙撇撇头,话中带着一抹难以言语的颤抖:“父亲别取笑我了。”

  他的话,充满了少年的羞涩与对父亲深深的畏惧。

  “你…不打算负责吗?”

  林梵笙抬起头,双眸惊讶地瞪大些,好似未听清言语之意。

  林稷玄接着道:“为父已经为你安排好了,由你亲自去照看她,直至姑娘彻底安康。”

  听到父亲这样安排,林梵笙也是松了口气;

  只要不会怪罪自己便好。

  宵宵本就是为了他,照顾她安康也是理所应当。

  起身前往晖雾苑。

  看着梵笙远去的身影,如若照顾好了也罢,如若不好,儿还得娶她,更是麻烦。

  来到晖雾苑,翎儿一人坐在榻上,托着腮,正在思考如何救筱宵。

  下一秒林梵笙自己走来。

  “言姑娘,你怎么坐在这,宵宵怎样了?”

  翎儿翘翘头:“自己去看看。”

  林梵笙走进屋子,筱宵还是平静的躺在床上。

  翎儿在此时走进屋,“内力流失,我已试过为她输送,结果遭到了反噬。”

  “我来给她。”说罢扶起筱宵,恨不得将毕生修为注给她。

  奇迹,梵笙把内力给筱宵,筱宵就没有遭到反噬。

  一切果然与翎儿的猜想一样。

  差不多了,林梵笙收起阵,再轻扶筱宵躺下,筱宵的脸色明显好看了很多。

  此刻,怜薰与花维也采药归来。

  怜薰将草药化作一条白纱,系在筱宵双眸之上,花维再次为筱宵把脉。

  这次她的表情变得正常,甚至有些欣喜。

  筱宵的五脏六腑已逐渐恢复,只是魔气还未祛除,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握住筱宵的手腕,将其祛除即可。

  怜薰正准备施法,却被花维叫住。

  “等等!不必急于现在。”

  怜薰收起伸出的手,他们不知道,此刻花维感觉到,筱宵的体内,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将这些魔气逐一吸收。

  她猜测过,不过很快放下猜想,不,不会如此巧。

  花维给了翎儿一个眼神,翎儿见状;

  “怜薰,林少掌门,先出去,别打扰了筱宵清净。”

  三人出屋,花维再次坐下,细细审脉,就是魔髓。

  花维看着筱宵,她怎么会有魔的血脉?

  翎儿在此时走进来,“你察觉到了?”

  花维回眸,轻点下头。

  不过这也是好事,有了魔髓,筱宵就不会死,魔髓是魔尊承载力量的容器;

  如今吸收了魔气,只怕是要觉醒了。

  翎儿莞尔一笑,“这孩子也实在可怜,除了魔髓外,你还发现了什么?”

  花维疑惑,还有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提醒你,她身上,还有秘密。”

  一句话勾起了花维的好奇心,想再探探。

  “别白费力气了,到时你自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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