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宋怀昱自醒来之后，完全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愈发摸不清。在官场上广结好友，行事愈发圆滑，像极了其祖父——宋太傅。

公主府内，长乐倚靠在太师椅上，挥动着扇子，听着底下人的话，轻笑起来，“这个宋怀昱一病起来，倒是把自己换了个芯不成，倒学起他祖父来了。有趣，甚是有趣。”春雨将葡萄端在自家主子能够着的地方，不解问道“公主，这怎么有趣了，若是宋大人在官场混的风生水起，那宋家不是又回到从前了吗，会不会咱对咱们下黑手啊？”长乐低头看着眼前担惊受怕的春雨，不禁觉得好笑，也是，主仆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前几年宋太妃，贵妃都在时，明里暗里不少手段往她身上使，春雨跟着也遭了不少罪，如今自是怕宋氏。长乐轻轻弹了一下春雨脑袋瓜子，“你这脑袋里原来除了吃还这个啊？”春雨嗔怪，“奴婢脑袋里东西多了去呢，奴婢是怕公主像几年前一样，当年要不是太子，您就……”说着说着，坐地上哭了起来，长乐见状连忙起身，抱着她，“不哭，不哭，你放心，现在我可不是之前任人宰割的小孩儿了，我有强大的母族支撑，就算他宋青山、宋怀昱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我，我带你去吃你最爱的酒酿圆子，好不好。”

公主府内主仆二人情深，另一边，宋怀昱暗中调查沈氏，经过一个月的调查，只是查到其孙子也就是沈衡庶子沈岚借沈氏之名，抢掠百姓田地。宋琪见自家主子，写下奏章，准备明日递上去，连忙阻止，“公子，沈岚只是庶子。您把证据递上去对沈家也毫无波澜，为何还要光明正大的跟沈氏对着干？”宋怀昱摇摇头，拍了拍宋琪肩膀，“你不懂，沈氏多年征战在外，是民心所向，倘若我把折子递上去，我再推波助澜，让天下百姓知道他们所崇拜的沈氏，有一个欺压百姓的孙子，他们便会对沈氏产生怀疑。陛下一直想要收复兵权，我这一做，即使沈嘉彦不为孙儿求情，那他的儿子怎么看他，这是一步死棋，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走。”

次日，宋怀昱果然将折子递了上去，武帝看到内心喜悦却又不动声色，命人将折子给沈嘉彦看看，待其看完，没等开口，武帝责问道“沈相，你看看你教的孩子，抢占百姓田地，欺压百姓，罪该万死。”一时间，沈烨、沈衡、沈嘉彦一起跪了下来，请陛下恕罪，“臣教子无方，才让孙儿如此娇纵，臣回去定让这个孽孙，把抢来的土地全部归回，并向百姓道歉赔偿。”宋青山抓住机会，进言道“陛下，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沈相如此包庇自家孙儿怕是不妥吧！难不成你比陛下还大不可，臣请陛下依我天启律法，欺压百姓者除以宫刑流放西北。”随后宋青山便跪了下来，其身后文臣尽数跪下请武帝处置沈岚。沈氏父子看着眼前也无可奈何，沈嘉彦知道这是个死局，走哪一步都是错，一时间竟无可奈何，只能成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那各位大臣看看孤的处置，你们可满意啊？”只见门外太子与长乐并肩同行，旁边一小斯捧着个大箱子。武帝诧异，“长乐你怎么也跟着来，这是朝堂，不是你女儿家开玩笑的地方。”长乐行礼，“回禀父皇，儿臣与皇兄今日正巧在沈府陪外祖母用膳，听到有人来沈府闹事，这才知道，我那不成器的表哥竟犯下如此滔天罪行，故而一时着急，才忘记了规矩，请父皇莫要怪罪才好。”武帝点点头，转头看向太子，注意到其身后的箱子，“太子，这是何物，为何还带着血？”太子走上前，先对武帝行礼，随后对众臣行礼，而后开口道“这是我那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哥的项上人头，儿臣于沈府正门口，当着天下百姓面，亲自砍下的，欺压百姓乃罪该万死，而今众臣可有异议？”众臣高喊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宋青山没想到平常温若如玉的太子，竟如此狠心，杀死自己亲表哥。沈嘉彦也是同等震惊，他想了许多破局之法，唯独没敢想此，如今太子破了局，但他失去了孙儿，此时他不知该喜该悲。

沈府，沈衡抱着自家儿子人头哭的泣不成声，沈嘉彦在一旁默不作声，长乐、太子坐在一旁，直到沈老夫人来了才打破这一僵局，“老二行了，人死不能复生，更何况他还是犯下如此罪。”一直不开口的沈嘉彦开口质问太子“殿下，若是来日您的亲外祖母，亲舅舅挡了你的路，您也要亲手斩了他们吗？”长乐连忙跪在太子、沈父中间，拽住沈父的衣角，“外祖父，孙儿知道您伤心，但是表哥的的确确犯了错，若今日为了救他一人，将兵权归还给父皇，用不了几日，我们这一大家子全都死无葬身之地啊！用表哥一人之死换全家平安，有何不可，此事是我让哥哥做的，您要怪就怪我吧。即便重来一次，我也会这么选。”沈嘉彦看着自己看到大的孙儿女，终究是下不了手，挥袖离开。

沈衡听着知意所言，他也明白，可终究是儿子死了。他用衣袖擦干眼泪，“你们做的，舅舅知道，舅舅不怪你们，要怪只能怪这小子自作自受，太晚了，你们该回府了。”看着沈衡逐渐远去的身影，长乐自责问太子自己是否做错了，太子揉了揉知意的头，“凡事在天，莫要多想了，快些回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