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金夜花海中,有微风浮动使花掀起起伏的花浪,摆起那来人的轻纱。
少年赤着脚踩在泥土中,感受大地的心跳。
手中的金夜花即使远离根枝,也依旧散发生机。
他低头亲吻着花,神明的祝福可以让它永保最漂亮的姿势。
随后,少年将手中的花拂去,花变成了星星点点的光芒,随后消散。
他面含微笑,转身朝着远方走去。
他转身踏出花海之中。而花海的花开始化为灰尘,开始破碎。来人也离去了这个漂亮梦幻的地方。
谁也不会知道他究竟会去那里。
他自己也不会知道。
——遗落于遥远梦境的碎片之一。
……
“什……什么?”
一下子被大量的信息涌入自己的脑子里,几个人都有点迷迷糊糊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身为omega,力量会这么强大。”安渊用手卷着头发。
“我……我还以为眷顾我们的神明真是丰满圆润的女人……”泡落嘀嘀咕咕,安渊看着她:“我听到了。”
“那样的话,我们身体的书页就是你的力量了。”
“现在我赠与你们。如何?”
“你的好意我们领了,但这么过重的力量,我们没什么回赠……”徐诺有点难为,后者抬手指着她的心口:“你的愿望,就是回赠。”
“一个人最大的礼物,就是他身上蕴含的珍贵品质。”安渊抱着胸重新靠回座椅:“你的愿望我用书页赠与你。这也是我执管的一部分。”
“也就是说,你在工作?”
“倒不至于。”
“宇宙之中,唯有六位神明为至高无上之者……”安渊自言自语,“我看过那本《宇宙法则》的书,里面的内容和我的认知有八成是正确的,而简玄正是我的仇人。”
“为什么他会成为你的仇人?我以为神明之间关系很好。”
“宇宙很大,所以我们之间根本不会碰面。而且神明之间也有abo观念……应该不算是abo。我们隽唱鸟有属于自己种族的生理反应。”安渊失笑:“我曾去其他星球,大概了解了他追我的原因……神明有各自的追随者,我的追随者大都持着我的肖像画。所以大概是让他给碰见了。”
安渊继续说道:“简玄是a,他想要我的屈服。我无法将自己交给他。更何况我们之间执管不同。这是大忌。所以他得不到我,想要除掉我。”
“完美呈现战争杀戮的神明性格啊。我还以为这是故事,毕竟这个事情记录在书上,有点不切实际……”泡落眼睛睁得好大好大,安渊摇头:“是真的。我也不想和他打架。神明之间如果打架,周遭的星球都会受到影响。”
“我想起来了,以前有两个神明打了一次架。是不是你们?”
“不是我们。是【失风】和【简玄】他们打架。不清楚这两个之间现在关系如何,只知道【失风】败了。当时我管理的区域也收到了波及。”安渊眼神黯淡下去,“如果我在这里使用神力,基于神明同僚之间的感应,他会知道我在这里。到时候我无法使出多余的力量保护这个世界。毕竟那是第一席。这是同归于尽的代价。”
“也就是说,贸然跟他打架,你会……”
“我跟他打过一次。”安渊似乎不愿意回味当时的情况,他摇摇头:“很麻烦。”
“但是没关系。我的其他神力封印在里面,所以我现在可以是真正的【人类】。除了思考。”
“我很好奇,你是一直在这里生活吗?”
“我只是一年前来了这里。这个星球的内部核心有点不稳定。所以我来了。”安渊说道。
“这样的话,那宇宙中的星球……有一些不是陷入在水深火热之中?”
“于生灵而言,和平、安居乐业是他们最想要的。而第三方的插入,显然会破坏观念。成为依赖别人的傀儡。”安渊说道,“新生命的诞生,需要有旧生命的流逝。这是宇宙之中亘古不变的真理。这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新陈代谢。”
“我懂了。”
“那个,要是什么才是特别炽热的愿望。”灰河小心翼翼询问。
“你为此付出,为此觉得激动,想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还有想要的东西都是愿望。”徐诺拍拍她的肩膀。
“我……”灰河缩了缩,她看向安渊:“我想要看见大家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还是叫我安渊。”安渊看向驾驶座前面的屏幕:“坐好了。”
“什么……鬼啊啊啊啊啊!”
飞舰从刚刚的平稳驾驶,一下子飙升速度,赶在红灯之前过去了班马路。
好在今天天上的舰轨没多少人开,不然安渊凭着这个开飞舰,驾驶证就要吊着了。
“你在干什么?”泡落还没缓过来,“开这么快,不要命啦?”
“开飞舰。”
“你要连闯多少个红绿灯?”徐诺皱起眉头看着他。
“没闯红绿灯。”安渊撤去未读消息,“我给你们说这些,你们就是说出去都没关系。”
“你真的不怕我们说出去?”泡落觉得奇怪。
“说出去的瞬间,你们和被告诉的那个人的脑海里,不会再有我们对话的记忆。”虽然安渊看起来面无表情,但是私底下还是有心狠手辣:“于是,你们的道路就选择了第二个。”
“……”
之后的时间之间的对话少了很多。大概是知道安渊是大名鼎鼎的六位神明之一,泡落都有点不好意思再胡闹。
安渊靠着座位抱着胸睡觉。反正是自动驾驶,也没什么错。
在睡梦中,他又一次来到了那片黑暗之中。
他又感觉到那炽热的目光始终在注视他。他四处张望,却什么都看不到。
【安渊……】
他猛然转过头,那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深处紧紧盯着他,像是把他身上的每一处看得彻彻底底。
胸口处隐约在疼痛。他捂着胸口,左手挥出长剑:“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我的同僚。”
【呵呵呵呵……同僚?】
他面露苦色,那带着强烈的浓郁苦味让他一下子想要跪下来。但是为了自己的逞强,他变出长剑抵住自己的下跪,所以自己变成了单膝跪。
眼前逐渐模糊起来,他看到来人穿着黑色的大衣,身后墨绿色的拖拽声音……这太熟悉了。
耳边除了眼前的声音,他逐渐感觉自己身上变得烫。来自强者对弱者的施压,从来都是不平等的压制。
简玄蹲下来摸着他的下巴,强制他抬头看着自己:“多么可爱的面容啊,从了我,说不定可以不让你求着我给你解脱?”
安渊的手有点无力,他握住刀刃,割裂掌心的痛楚瞬间让他清醒,眼中的光芒重新于危险之中绽放:“你知道我不会屈服于你!”
“以信息素的压制为前提,你无法与我缔结交合契约。”
金色的血液顺着长剑而流,简玄站起来,他没有说话,转身的那一刻,安渊也浸泡于水中。
场景的转换并没有让他始料不及。沉浸在水中的沉闷,让他闭上眼睛。
感觉到了腰上的束缚,接着是四肢……
他睁不开眼睛,似乎有千万重铅压在他的眼睛上,身体上。
那道炽热的目光还在注视着自己。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抱着自己。至少自己没有那么冷了。
淡淡的薄荷的味道……不是简玄。
抱住自己的究竟是谁?
浑浑噩噩之中,他已无法思考,如随洋流而过的漂流瓶,抓不住依靠。
“醒醒,醒醒!”
好像有谁在叫自己?
“咳咳!”思绪一下子被拉回现实。安渊被徐诺摇醒,他不断咳嗽的样子大家都有点担心:“快到家了,但是看你皱眉头的样子,嘴里还在说什么嘀嘀咕咕的话……”
“无妨。”安渊额头上都是汗:“我需要缓和。”
“安渊?”
他看向自己的左手,左手掌心中间出现了裂割,金色血液从里面淌出。他默不作声将手掌握住:“……”
那个简玄……又将自己拉入他的内心世界。
“是简玄?”
“嗯。”安渊从柜子里拿出愈合药剂往手上喷,显然心情已经冷到了极点。
手心被喷上了药剂,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安渊只是冷漠看着手心的金色伤口。里面没有所谓的细胞组织,他本就不是人类。
他可以变幻各种各样的形状,而自己最主要的形态,还是神明的模样。
他从不将自己的谎话给予追寻他的信徒,他始终保持他最原始的形态去拯救所有的星球。
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天气预报,似乎这几天都会下暴雨。
旁边就是几百个未读消息。
“……”徐诺看着安渊的后脑勺,她回想刚刚的安渊的样子,在座位上紧紧缩着自己的身体,如同找不到家被抛弃的鸟儿。
嘴里喃喃自语,徐诺想起曾经自己也是这样的迷茫。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与他的距离不再是神与人,而是无了障碍,无了阻挡的共患难之友。
“你的手怎么回事?”
“……到了。”安渊自动避开话题,关掉设备,飞舰稳稳地停在院子里。
打开舱门时候,泡落看到了黑安坐在悬浮的黑色花上面:“看来入住率又提升了?不对 ,你的手怎么回事?”她看到了安渊的伤口:“不可能啊,大名鼎鼎的安渊怎么会被人伤害到?嗯?”
安渊没有说话,他的面前悬浮屏幕,灰河拉住徐诺的手:“那个……她们在哪里?”
“跟我来吧~”黑安跳下来,朝灰河邪魅一笑,后者被她一搞往徐诺后面缩。
安渊嗅着衣服上面的味道。他神情稍微变动,梦境水中闻到的味道,和身上一模一样。
果真有人闯入神明之间的争斗啊。他能肯定,不是除了简玄之外的同僚。
是淡淡的薄荷。很好闻。
安渊没有迷恋这样的味道,他来到客厅就看到白安正在和旁边的男人说话。
“这是……”
男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戴着黑色边框的眼镜,似乎是搞实验的人。不过这个人有一双紫色的瞳孔,搭配麦色的短发,看上去和白安他们关系很不错。
白安叉着腰看着他:“好吧,我拗不过你,那就先这么定了。”
“嗨!我叫梅安洛蒂,也是这个家的一员。”洛蒂挥手和徐诺她们打招呼,“不对,你怎么带人回家?怎么不告诉我?”
安渊没什么情绪说话,坐在沙发上喝刚泡的茶。
“哼,我就知道……”黑安小声嘀咕,神情也变得差劲起来:“我带你们去住的房间。”黑安把徐诺她们推上二楼,灰河“哎”了一声:“为什么我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
这个时候黑安皱起眉头嘀嘀咕咕:“……相信我,等一下他们就吵起来了咯——可笑。”然后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租出去了么?又搬回来了?”安渊皱起眉头看着他,语气有点不耐烦。
“好吧,我还是喜欢一起生活的感觉。说实在的,我可不想再体验一次千年星际旅行了。”洛蒂一脸无辜,“不过我过来另外帮你处理地下室的数据。听白安说你最近有什么新发现?”
“这个事情我待会跟你说。”白安说道。
安渊瞥过头,白安叹气拍他的肩膀:“你过来住也可以。起码我们多了一个人手。”
“嗯,这是怎么了?”洛蒂感觉有点奇怪,总觉得这个氛围好像不是自己预期想要的:“不过嘛,今天晚上又要加班了。”
“所以你住哪?上面的房间都给她们住了。”白安说道,洛蒂扶眼镜:“我住地下室。”
“辛苦你了。”安渊看着他。虽然脸上还是没表情,但是洛蒂知道他是出自自己的好意:“你的祝福我就收下了。”
安渊一下子坐起来,后者已经拐入走廊去地下室了。
“话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白安坐过去:“自从看见你带她们过来,我就知道,你已经把自己的最重要的秘密告诉她们了。但是你觉得这个值得吗?”
“不管值不值得,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安渊的手白安看到了,她也沉默了几秒:“又是简玄?”
“……”安渊扶着额头,这个麻烦真是日益频繁:“每次入睡都是他,我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的睡眠了。虽然睡眠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洛蒂说不定会帮你。”“他没炸实验室我就很好。”
洛蒂看上去有点不可靠,实际上有时候也会不可靠。在制作药剂的时候,炸了不止一次实验室。
上有捣乱的黑安,中有生活能力差劲的安渊,下有炸实验室的洛蒂。
当然白安的厨艺创新也不是很好。
总的来说,这个家好歹没被完全毁掉。就很不错了。
“这是什么?”安渊看到白安手中变出一个镜片。
“洛蒂之前托我给你。这是可以让你很快进入睡眠的东西。”白安将一块镜片交给他,“至少不会做梦。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制作,原本找我当试验品试试有没有副作用。刚刚我试过了,没有。但有次数限制。”
她将枕头丢给安渊:“上楼好好休息。”
“嗯。”
安渊抱着枕头上楼去了。
他的房间东西不多,但该有的寝室物品还是有的。
安渊坐在床沿,怀里的枕头是沙发的,到时候再放回去吧。
手中的镜片折射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星尘的光辉。真的是洛蒂的手笔。
被子里的柔软让他放松自己的身心。他从不为自己将来的危险而恐惧,因为他执管的是希望。
衣服上还有淡淡的薄荷香。
安渊眯起眼睛,不再管那个人究竟是谁。
被子之下蜷缩在一块的他,始终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