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的女孩,头上编着和自己一样的铃铛、腰间系着和自己一样的暗器袋和小海螺,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宫远徵有些满足。
但仅仅有这些,还不够。
他想给她更多、更多的爱,但是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可是,无人教他如何爱人。
父母早逝,兄长爱他,但繁忙,会忽略他的情绪、不在乎他的在意,就只是爱他。
他的灵魂偏居一隅,画地为牢,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告诫自己,以爱的名义,独自坚守着他仅有的阵地。
大家都说他没有心。
只是他的心被忽略了太久,被自己忽略了太久。
执着于心的人,会心伤、会意冷、会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但他不能输,在他仅有的阵地里。
如何去爱人呢?他也不知道。
从小跟在哥哥的屁股后面、逗哥哥开心、陪在哥哥身边、给哥哥研制最厉害的毒药草药,他能做的一直只有这些。
送礼物,是不是就是对一个人好?
就像哥哥每次给自己带来各式各样的礼物,有抹额、铃铛以及各种好看的衣服。
他能想到唯一的爱人的方式,也是他唯一的、确定的、看得见摸得着的爱的来源。
他拥有的一切,他也想给她。
即便他的阵地,也贫瘠如此。
他感谢她来到他的阵地。
没那么寒凉的昙花熏香、阳光暖过的密室被褥、精细调理的每日膳食、憨态可掬的老虎花灯…
她和他一同上山采药、制毒、练蛊。
她关心他的衣食起居伤口情绪、认真地听着他的每一句话语、感知他每一句冷言冷语背后惴惴不安的真心、抚慰他每一处无人在意未有人知的皱褶。
她就像一阵风,徐徐袭来、见缝插针,温柔地让人无法拒绝。
这样的日子,在她到来之前,宫远徵从未奢求过。他甚至觉得,没有人值得他托付真心,他也做好了自己独自度过一生的准备。
话本里说过,智者不入爱河。他不是还有哥哥吗?宫远徵觉得,自己和哥哥在这宫门相伴一生,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直到哥哥遇到了上官浅,他明白了,即便冷静周全如哥哥,也会陷入爱情的沼泽,无法脱身。
但是哥哥与上官浅的爱情,成分太过复杂。他至今都不能确定,上官浅说的话,有几分假、几分真。
他能感知到哥哥与上官浅之前的在意和温存,但是这份如暮色的爱,太过轻浅,哥哥和上官浅都有着比它更重要的事情。
所以,在这夜色尚浅的时分,他们选择放开彼此的手,也给彼此最大的成全。
这,也是爱吧?
可是,这不是宫远徵想要的爱。
有了哥哥与上官浅的前车之鉴,宫远徵对爱情,更加不抱希望。身为宫门中人,想要得到没有猜忌、彼此忠诚的爱,实在太难。
直到,他遇见了虚怀凪。
她的到来,让宫远徵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她的到来,想让他去相信所谓的爱情。
偌大的徵宫,逐渐有了家的样子,有了她的样子。
她成为他灵魂的出口。
宫远徵想,这应该是爱吧。
不知何时,他爱上了她。
他的阵地,从此多了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