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软玉温香

夜里下了场雨，早起推窗一看，连空气里都透着一股子花草泥土的气息，楚楚使劲吸了一口气，顿觉沁人心脾。

梳洗罢，小平已将早饭摆上来，楚楚早上吃的一向简单:南瓜双耳盅里盛着白嫩嫩的豆腐脑，旁边配着的小碟子里盛着绿油油的韭菜花和喷香的炸辣子，红油腐乳，金黄又香软的炸秦桧，素炒嫩台菜心儿，鸡油卷儿，红豆酥，楚楚吃的小肚圆圆才放下筷子，早有小丫鬟捧着沐盆、漱口茶、手巾过来，盥洗后，又换了身湖水绿短襦长裙，只挽了个慵来鬓，简单地插了支填珠荷花青玉步摇，见小平手上还捏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白玉嵌珠翠玉簪，在那里摇摆不定，楚楚忙摆摆手:“这就够了，别插的满头珠翠活像只花孔雀似的。”小平气笑了:“娘娘倒是朴素了，王爷知道了又斥我们伺候的不精心。”到底又给楚楚戴上一对儿翡翠滴珠耳坠子，和田玉手镯。

因有侍女说采莲船已造好了，楚楚便和小平两人穿花度柳地来到湖边。因昨夜大雨的原故，湖水上涨了不少，满湖中盛放着或白或粉的千叶莲，亭亭玉立，随风摇曳。片片菏叶像撑开的一张张绿伞，风一过，似层层绿浪。

驾娘撑着手里的竹蒿向湖中心荡去，楚楚见那碧玉托盘似的圆叶上，滚着数滴珍珠，便回身取过一个单色釉细口天槌瓶，小心地收了进去。小平见了笑道:“娘娘收这无根之水是烹茶用吗？爷最喜好这样的雅事了，果然还是娘娘最体贴爷的心意。”

楚楚回眸一笑:“小鬼机灵，少说两句有人把你当哑巴不成？”

小平笑着吐了吐舌头，便走到船头接过驾娘手里的竹篙，学着撑起船来。只她年纪小，又是个外行，一竿一竿撑得费劲，待行到湖中心，那船不仅没动，反倒原地打起晃来。楚楚晃得头晕，紧紧抓着船舷叫道:“小平，快不要淘气了，仔细一会儿船翻了大家都喂鱼了，快些进来罢。”

小平只觉眼前乱晃，听了这话，便丢了篙子，摇摇晃晃地进到了船仓内蹲下。到底是小孩子，天性爱玩，过了一会儿头不晕了，便摘了个大荷叶顶在头上，一手捧着荷花，一手抱着莲蓬，坐在那里，还不住伸手拨着水玩。

楚楚看过去，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小平不解地抬头:“娘娘又想起什么笑话来了？”

楚楚以手支腮，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可惜没有杨妃体丰，要不然就更像那年画里的胖娃娃了。”说的满船的丫鬟婆子都笑起来。

小平也不恼，只管坐在一边嘻嘻哈哈地笑。

直玩闹了小半个时辰，摘了半船的莲花、莲蓬、荷叶，这才撑着船慢慢往回返。

回到住处已快晌午，楚楚对厨房的说道:“做个莲藕排骨汤、裹上鲜肉炸个藕盒儿、做道莲子羹，这三样东西一定要有，余下的看着弄。”

一时饭毕，楚楚进了屋，小平去炉子上看药，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子端来一个小茶盘，楚楚低头一看，见那茶盘上放着个浅口官窑半脱胎甜白碗，盛着栗褐色的酸梅汤，汤色澄澈清亮，在凉水里湃过，壁上悬着些许水珠，看着便一阵凉爽。

楚楚端起来一饮而尽，凉意沁入咽喉，只觉五脏六腑暑热之气顿消。

饮完就见那小丫头子一直盯着自己看，楚楚摸摸脸，疑惑问道:“可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不成？”

那小丫头子赶忙低下头，道:“不是，不是，只是见娘娘颈侧有处红红的，想是起了桃花癣，奴婢那恰好配了许多蔷薇硝，治这个最起效果，要不要找了来娘娘擦擦？”

楚楚登时红了脸，连修长的颈子都透着薄薄的粉，嗫嚅着说不用不用，便挥手让她退下了。

她赶忙起身去了净室，果然脖颈处是吸吮过的红痕，脱了衣衫一瞧，肩头也是红梅点点，胸口尤其不成样子，赶忙找出消痕膏来擦。

朱棣进来时，便看见那小女人坐在绣墩上，当面一扇极大的铜镜，只穿着件鹅黄色抹胸，白色细绫布的寝裤，乌发玉颜，素骨凝冰。手里拿着青瓷盒子，用手绢沾了玉膏，去擦脖颈处的红痕。

此刻她衣衫半褪，酥胸雪脯，颈侧红痕点点，倒是别有一番美妇人的韵味。

朱棣心内纳罕，自己并没有多用力，也于床笫之间还算得上迁就她，*****************************

想到此，便又忆起那些旖旎的风光来，缓步上前，接过青瓷盒子，一面解开抹胸系带，那片玉肌冰魄便呈现在眼前，朱棣两根手指上沾了些碧玉色的药膏，往手心润了一会儿，这才覆着轻轻揉上去。

楚楚僵在那里，胸口上清清凉凉，实在忍不了，抓住朱棣的手腕，合上衣衫:“我，我自己抹吧。”

朱棣偏头，见她粉颈偏向一旁，脊梁挺直，锁骨微微发抖，眼眶都红了，更觉有趣，往楚楚手肘处轻轻一按，那女人便无力松开手来，也无力再阻拦他。

这样的上药法，着实折磨人，纵使什么都没做，俩人也是出了一身的汗。

终是忍不住，朱棣扔了那青瓷盒，伸手轻轻摩挲她的两片丹唇，见其粉面朱唇，水光潋滟，俯身含住那半点胭脂唇，把那小女人的嘤咛声统统吞入腹中。

雪肌玉肤，只一触上，便似触上了软玉，鼻尖萦着一股子甜香。

软玉温香，这四个字便蓦然闪入朱棣的脑海中。

不知过了许久，这处净室已乱得不成样子，楚楚鬓发微湿，玉体横陈，衣衫散乱在地上，尽不能用了。

朱棣随手扯下一处惟帐，将那沉睡的小女人一卷，大步向内室走去。

小平等人都在内室等着，见王爷抱着娘娘出来，衣裳也没穿，不知用什么裹着，赤着的玉足露在外面，一荡一荡，慌忙低头跪下见礼，不敢再瞧:“王爷！”

楚楚直到黄昏时分才渐渐醒来，窗户大开着，天青色的床帐随风乱舞，床头鸳鸯枕上是一大片金灿灿的夕阳，她慢慢坐起来，只觉得嗓子干涩，下身钝钝的疼。

小平端着药碗静静立着，这碗坐胎药王爷嘱咐待娘娘醒了就奉上，忽见重重惟帐后伸出一双雪白纤细的手，似美人卷珠帘，深坐颦蛾眉。

小平怔怔望着，骤然看见楚楚露出的锁骨玉臂雪白细腻，只红痕遍布，小平低了头，不敢再看。心内觉得她的眼角眉梢似乎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妩媚潋滟，只觉得这时候的娘娘似乎又和方才采莲时的娘娘不似一个人。

主仆俩正相对无言，忽听得外间一声通传:“淑妃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