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时光荏苒
无人抓住这个时间的尾巴，所有人都是时间的过客，五年的时间更是一晃就过去了
五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多到了姜雪宁都成宠妃开始祸国殃民了，长到沈琅油尽灯枯了
“咳咳咳……今天是上巳日吧？”
沈琅忍下咳意，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笑问道
“是，三月三上巳日”
青棠闻言停下脚步，伸手替他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大氅，他现在特别畏寒，再加上倒春寒，穿的比旁人多多了，本应该是在殿里面好好休息的，他却非要出来看看
“我们去宫墙上看看吧？”
沈琅突然来了兴致，这天是有灯会的
“好”
青棠没拒绝，慢慢的扶着他去
沈琅走得很慢，青棠也不会催他，今晚月色很好，瞧一瞧也是很不错的
“要是能一直这么走下去就好了”
沈琅突然说道，但是他自己都觉得这话可笑，他庆幸于自己的身体不好，又憎恨自己身体不好
“慢慢走，我陪着你”
青棠笑道，人生老病死很正常
“咳咳咳……好”
宫门很高，高到可以将夜晚灯火尽收眼底
“我有一个礼物送你”
沈琅半靠在榻上，身上还盖了一张毯子，瞧着底下的热闹，嘴角不由扬出了一个笑容
“是什么？”
青棠知道，但是故作不知
“三月三是个好日子，上到世家大族，下到平民百姓，都会大肆的庆祝”
沈琅收起笑容，说这话时一脸漠然
“所以？”
“他们的手伸的太长了……我不想他们阻你，若有因果报应我来背便可”
沈琅看向时青棠眼里的冷意全消，从前他以为手握兵权的人是不确定因素，可现在才明白世家大族也是心腹大患，他们想让天下学子都出于他的世家，哪怕有几个寒子，也会被他们打压的毫无出头之地，为了更上一步只能依附有权势的世家，跟他们一个利益绑定……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才好
他要死了，这是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死后史书怎么写？又与他何关？
“若有因果报应，我两各占一半”
底下人来人往，手持着一盏灯欢声笑语，相互祝贺，热闹的声音也传到了宫墙之上，青棠收回眼神，看着沈琅笑道
“我不想让他们脏了你的手”
沈琅说完，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如此佳节也不能被这种事打扰，默默又问道:“明昭，这二字怎么样？”
“出处？”
青棠问道，这二字常见，出处众多
“没有出处”
沈琅摇了摇头，只是觉得这两个字好
“明我心之昭昭，表日月之可见”
青棠忽然莞尔，她明白了
“咳咳 ”沈琅轻咳了两声，想掩示一下，但还是忍不住笑道:“喜欢就好”
夜风寒凉，吹散了沈琅的话，底下的人也慢慢的开始少了，直到长街上空无一人
沈琅算了算时间，轻声笑道:“开始了”
“是吗？挺好的”
青棠的话轻飘飘的，料峭的寒风一吹便散了
“……生命脆弱，转瞬即逝”
沈琅看着远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几代人的努力瞬间毁为一旦，突然有了些感慨，他自己也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会死，没有人会例外”
青棠淡声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姜雪宁一样，有一个重来的机会
“我死了 ，你会为我落泪吗？”
沈琅收回目光，认真的看着青棠，他真的很想知道
“不知道，大概会吧”
青棠迎上他的目光，没给肯定的回答，因为她也不敢保证
“我死后，你会忘记我吗？”
沈琅毫不震惊于那个答案，垂下眸再次问道
“不会”
青棠如实道，遇见这么一个恋爱脑发作的，实在是有些不容易，或许会记很久
“那就好”
沈琅抬眸释然一笑，不会忘记他就好，这样他就少了许多遗憾
“……其实我凉薄的可怕”
青棠看着沈琅，沉吟了片刻，说道
“咳咳咳我知道，我也是”
闻听此话，沈琅扬唇灿笑，忽而苍白的脸上少了几分死气，眉宇间多了几分少年的意气，忍着咳意点了点头，他有些自毫，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他从来不是好人
“我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
青棠眨了眨眼，又道
“我也是，比你只多不少”
“……”
料峭的春风，在黎明前少了几分寒意，吹开了满城的桃花
唯独沈琅留在那个晚上
沈琅的遗憾是没能同他家娘娘同淋雪、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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