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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某家酒馆包厢,桌上人与人推杯换盏,聊的尽兴,喝的愉悦。
“公孙大人,咱可……就……就说好了,成了之……之后!你得助我罗家更上……更……上一层楼!”大腹便便的男人举着酒杯,已经有了醉意,说话都含糊不清。
公孙家二房公孙立跟罗稷碰杯,头点的极其用力,说:“放心吧!罗兄。咱俩一合作,简直是神来之笔。我的小外甥必然不会辜负我们的期待。”
“好!喝!”
……
距离入琅琊一事已经过了约莫半月有余,那些时间如白云,被风吹跑了,如薄雾,被初日蒸融了。
春天的痕迹被热风卷去,悄无声息换上夏的颜色。
白昼开始被拉长,烈阳冒头的次数更加频繁;池塘中的荷花已经含苞待放,跃跃欲试;夜晚的蝉正在独唱。
公孙莳一般是不出门的,偶尔公孙洺会带点家中她曾爱吃的点心过来,一待就是一下午。若萧若风在时,两人便聊着聊着开始切磋武艺,明明都不是爱比拼的人,可一碰上对方就像陈琰附身,非得比试一场。
没过多久公孙洺便时常外出,琅琊军除了严重性强的战争外还会时常去出点小任务,由此获得经验。
所以公孙洺不在时,萧若风便会亲自或托人将公孙莳爱吃的点心送去,一日一盘,已经成了习惯。
天气越来越热,公孙莳待在鹳心亭的频率和时间逐步上升,有时候一待就是一下午。
后面见她是在是乏了,萧若风就开始带着公孙莳走访各处亲朋好友。
在景玉王府时,公孙莳见到了景玉王萧若瑾,样貌仪表堂堂同萧若风长得有几分相似,但不同的是,他的眉眼间更多的是算计。
也许这就是二人最不同之处,萧若风多的是那份善良。
她亦结识了景玉王的正妃——胡错杨。那是一位温婉贤淑、秀外慧中的女子,举手投足间尽显柔情。
在学堂,见到了萧若风的五位师兄,北离八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以及萧若风的师傅,李长生。
曾有人传闻天上的谪仙人抚摸他的头顶,所以他能够长生。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唯一的回答就是很久很久。论眼界、能力他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绝对的天下第一。
只不过在了解到自己母亲的名字后,李长生摸着酒壶,发出的感叹让公孙莳摸不着头脑。但她莫名的将这声感叹归为一种感慨。
离开雷梦杀的府邸前,他与李心月的独女李寒衣正依依不舍的抱着公孙莳的腿让她别走。
公孙莳手足无措的将目光投向萧若风,萧若风勾唇,弯腰,宽大的手掌从李寒衣腋下穿过,将她抱起。
萧若风“寒衣要是想见莳婶婶,就跟你娘亲来琅琊王府找她,或者告诉小叔叔,我带莳婶婶去找你。”
李寒衣攥着萧若风的衣服,须臾,用力点头,看着公孙莳说:“莳婶婶,寒衣会去找你的!”
公孙莳看着李寒衣这副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她在那一刻看见了小时候的公孙洺。
手指勾了下李寒衣的鼻子。
公孙莳“我等你来找我玩。”
雷梦杀跟李心月并肩站着,李寒衣站在两人中间,三人目送着马车越来越远的车影。
李寒衣:“阿爹,寒衣想吃糖葫芦。”
雷梦杀“行,走起!”
雷梦杀“带我们寒衣去吃糖葫芦。”
李心月拍了下雷梦杀的胳膊,说:“只需吃两颗,不然寒衣的牙齿又要痛了。”
“哎呀心月,就一根糖葫芦,痛不到哪去的,我们寒衣老坚强了。”雷梦杀冲李寒衣努努嘴,“对不对?”
“嗯!”
李心月一听,瞪了雷梦杀一眼,伸手拽住他的耳朵,用力扭起来,雷梦杀立即变了语气说:“听夫人的!寒衣!只需吃两颗听到没有!不然会牙痛,到时候牙齿全部掉光光了。”
李寒衣歪头撅着嘴,自顾自的往前走。
……
公孙莳掀开马车窗帘的一角,最吸引人的莫过于“百花楼”三个斗大的金字。
百花楼是天启城内最大的青楼。里面的女子年轻貌美,跳的舞犹如飞燕,身姿优美,姿态优雅;舞的曲如痴如醉,让人久久不能往返。
百花楼门前,车水马龙,达官贵人,文人墨客络绎不绝。他们或是独自前来,或是结伴同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若有若无的兴奋。
“救命啊!救命!”
百花楼门口已围不少人,里面的求救声就是从人群里传来的。
仔细一听还蛮耳熟的。公孙莳心下想。
马车因为被堵的水泄不通逐渐行的缓慢,行人的言论传入马车:“什么情况?”
“那是罗家家主嫡子,人嘛长的不赖却是风流至极。传闻他的院中妻妾成群,凡是看上的没有不到手的。”
“那个女子是何人?”
“是尉迟家的小姐……”
马夫“吁”的一声停下车,华丽的马车停在百花楼门口惹得众人议论纷纷,直到一只手掀开车帘,下来的是名女子。
女子面若牡丹,眼似秋月,却带着淡淡的冰冷,发髻梳的整齐而精致,珠翠环绕,更添几分高贵、端庄。一席靛蓝暗花长袍衬得她人比花娇,有眼力见的,便能瞧出这是毓秀坊的新料子软烟罗。
公孙莳提着裙摆急匆匆的下马车。
见到此等美人,有人便蠢蠢欲动望向搭讪却被好友一把拉住,好友冲那人昂下巴,示意他往后看。
从同一辆马车下来的竟是琅琊王萧若风!
让人不禁庆幸自己没有伸手去搭讪琅琊王妃。当着皇子的面去抢他的女人,简直是胆大妄为,更何况萧若风他们得罪不起也打不过。
公孙莳挤进人群,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奋力推开与尉迟媛拉拉扯扯的罗子沥。
公孙莳“阿媛。”
她将尉迟媛搂在怀里,怒目嗔视。
公孙莳“罗少爷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真是好大的胆子!”
公孙莳“你可知她何身份?”
公孙莳“是你的手比较硬还是尉迟老爷子的刀比较硬。”
罗子沥抬起小拇指掏耳朵,冷哼一声,面色不屑:“那也是以前,尉迟老爷子已经不比当年,如今是我罗家的天下。就连你公孙家……”
萧若风“罗少爷,你可还记得这北离何姓?”
萧若风立于公孙莳身后,面色冷峻如霜,目光锋锐得仿佛已将罗子理凌迟了千百遍。
罗子沥脸色蓦地大变,他弯腰笑的一脸谄媚:“王爷,这北离自然是萧家的。”
萧若风“那你刚才说罗家的天下又是什么意思?”
“王爷,我的意思是,如今我罗家乃是太安帝陛下的左膀右臂,自当竭尽全力辅佐陛下,使天启更加繁荣昌盛,让北离愈加国富民强。”
公孙莳盯着罗子沥,眼神冷如寒刀。
萧若风冷哼一声,不再多言,大步迈至公孙莳身旁。他微微俯身。
萧若风“先走吧。”
上马车后,公孙莳拉着尉迟媛的手介绍:“这是尉迟爷爷的孙女,尉迟媛。”
公孙莳“阿媛,这是琅琊王萧若风。”
尉迟媛“见过琅琊王。”
萧若风颔首,问尉迟媛缘由。
尉迟媛心中想起刚刚的事,心脏仿佛变成一团打结的毛线团。触及公孙莳眸中的暖意,她鼻子一酸,像是有了依靠,眼泪不知不觉的哭出来。
尉迟媛“我出府替爷爷拿药,路过百花楼碰上酩汀大醉的罗少爷。”
尉迟媛“他见了我,便拽着我的手腕说着些疯言疯语。贬低爷爷、贬低父亲、贬低兄长和阿洺,让我去成为他的妻妾,我听了恼怒让他放开,他不放,我推他也推不动,就狠狠咬向他的手腕。”
尉迟媛“把他惹急了,拉着我说给脸不要脸,要拉着我进百花楼。”
尉迟媛的声音颤抖着,话语间夹杂着豆大的泪珠,不断滑落脸颊,如同梨花带雨般惹人怜惜。她的双手紧紧攥住公孙莳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尉迟老爷子尉迟既明是和血衣侯百里洛成、柱国大将军叶云并肩的将军,他们三人辅佐太安帝登基立业,但到现在物是人非。
尉迟媛父亲早年征战沙场,被敌人一箭穿心,战死沙场。尉迟既明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是再此之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尉迟家没有继承人,孙辈也只有尉迟媛一名独女,单靠老爷子维持根系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慢慢落寞。
公孙莳抬手拂去尉迟媛的泪水。
公孙莳“我们先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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