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3

漆黑的夜晚，没有一丝亮光.连天上的月亮都躲进云层，街道上的路灯在几天前就坏了.没有人想到要去修它，就像是被人遗弃的动物.

北淮市在几个星期前就开始下暴雨，连续下了3周的暴雨.

年幼的楚洛闻坐在地毯上看着动画片，赵林闻坐在沙发上和张泽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妈，明天又下雨，你晚上来接我吧.”张泽捧着手机看了一眼令人发愁的天气：好嘛，还要下3天的雨.

“行，你看小闻看电视多认真.”赵林闻打心眼里的喜欢楚洛闻，一提到他都是面带笑意的.

“嗯，多可爱.真不知道舅妈是怎么想的.”张泽很讨厌沈眠，但不影响他喜欢弟弟.

提到沈眠，赵林闻没吱声.她对沈眠的不满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

这时玄关处传来开门声.沈眠进屋后瞥见正坐在沙发上的母子，又看了眼正朝她跑来的儿子.

“妈妈!”小小的楚洛闻张开双手，渴望沈眠能够抱他.

沈眠和往常一样躲开了他，虽然她每次都会躲开楚洛闻但他还是会哭.

每当这时沈眠就会骂他，但这次她直接无视进了自己的卧室.

等赵林闻好不容易将他哄好.沈眠拖着个行李箱径直往玄关处走去.

“妈妈……你要……要去哪”口齿不清的楚洛闻坐在赵林闻怀里问道

“不要你了.”沈眠丢下这几个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妈妈……妈……妈……不要丢下……丢下我.”楚洛闻从赵林闻怀里挣托开.着急忙慌的往玄关处跑，结果跑太快摔了一跤.

楚洛闻记得很清楚，沈眠是撑着伞走的.

是一个下着大雨的晚上.

“妈……”楚洛闻睁开双眼，泪水早已浸温了枕头.

虽然他很讨厌沈眠，但对她的情感里大多数还是抛弃自己的难过.

“她还真是会挑日子.”

可不是?等到楚洛闻能记事时冒着大雨走的.

楚洛闻拉开窗帘，与以往晴朗的天气不同的是今天的天气是他最讨厌的.

是阴雨天.

床头柜上传来了手机振动的声音，他拿起手机.

是唐夏林给他发的信息.

“室外演唱会改为室内.”

“到9点多，商务车会去接你.”

“1952×××××××”

以及“你经纪人电话.”

楚洛闻回复完就推开卧室门去了阳台.

阴沉的天空，倾吐着烦闷的气息，整个世界里流淌着潮汐的压抑.

8:50，商务车提前了10分钟到达楚家老宅的前面.

楚洛闻看见从商务车里下来了个身穿针织衫打着伞的女人.

“你好.我是你的经纪人蒋薇薇.”

……

空气中充斥着泥土的芬芳，雨滴打在潮湿的马路上.雨水滑过车窗，形成务条裂逢，像是早已支离破碎的梦境.

楚洛闻望着车窗发呆，可能是早上的梦，也可能是今天烦闷的天气，使他感到很烦躁.

商务车在经过红绿灯时停在了一家咖啡馆的路口处.

“我去给你买杯咖啡，提神.今天演唱会，会弄到很晚”蒋薇薇起身朝车门口处走去.

“嗯”楚洛闻打了个哈欠，说实活一早上就被这种梦弄醒.换谁谁都会有些恼，更何况他昨晚又是十一点多才睡的，又很困.

反正，对楚洛闻而言今天是很糟糕的一天，从来没有哪一比今天更糟糕！

他正想眯会儿，就听见窗外传来一个粗广的人的辱骂声.

他摇下车窗想着，阴雨天还能吃瓜还挺震撼.

声音是从咖啡馆旁的一家小店铺传来的.

雨好像又大了，仿佛谁的心情很低，压抑的氛围越来越浓，越来越强烈.

……

早上5:30傅淮安准时起床去做早饭，到5：53左右他打车去了市医院，抵到市医院后他又马不停蹄的前往苏音晚的病房.

推开病房，傅淮安站在门口处愣了愣.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苏音晚的病床上，她半眯着眼睛.即使岁月夺去了她洁白无瑕的脸庞，使得皱纹爬上脸庞，但是也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漂亮.

“妈，今天我不能在这陪你了，我要去我老板那里.”傅淮安将饭盒放在柜子上：“还是热的，不要等凉了再吃.”

“好，让安安受委屈了，每天这么早起来做早饭，还要天天往医院跑.”苏音晚抬起被针头插满的手，抚摸着他的脸.

“……”傅淮安背过身，将眼泪擦干.

委屈吗？答案是肯定的.父亲不疼，母亲病重，家里还不富裕.

傅淮安没有在苏音晚的病院久留，和她告别后就出了医院.

虽然他5:30就起了，但是饭却没来的及吃，他拐进一家弄堂，进了一家小面馆.

和老板要了一份便宜的云吞面后，他坐在椅子上回想着小时候的自己.

那时的自己还没那么惨，至少苏音晚没有生病.

三年前苏音晚因为胃痛去了医院检查，原本以为是胃炎什么的，但没想到是胃癌.

因为她的病，家里发生了一些变故.

父亲本就对傅淮安没有感情，甚至可以说是对妻子也没有什么感情.

三天两头往外跑，每次都到凌晨2点多才回来，回来也是对妻子发酒疯，对儿子发酒疯.

他甚至搞外遇，因为这个苏音晚经常和他吵架.

最严重的一次好像是两人打起来，傅淮安去劝架，结果被父亲推到柜子边，脑袋也随及撞到了柜角上.

因为那次的事故，苏音晚带着他在外头租了个房子，房子虽小，但很温馨.

至少傅淮安是这么觉得的.

后来父亲找到了这里，还将两人打了一顿，拿着苏音晚的钱拍拍屁股走了.

母亲被打的很重，17岁的傅淮安忍着身上的疼痛将母亲送到医院.

怎么能不委屈？别人都有父亲的疼爱，母亲的关怀.

苏音晚是关心儿子，但她的病又能让她坚持多久?

想到这里傅淮安偷偷抹了下眼泪.

“你的面.”

餐馆老板的声音，让傅淮安回过神来.

"好的，谢谢.”

他吃的很慢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等傅淮安吃完饭就已经快7点了.

他休息片刻就打车去了市中心的出版社.

到达目的地后，他犹豫了几秒.虽然早已知道了下文，但说不定努努力就可以了呢？

傅淮安长吐了一口气，迈进了出版社的大门.

站在门口的傅淮安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回应.

坐在办室的人仿佛知道他要来似的，早已把门锁住了.

没办法，他只好蹲在门囗，等待着房间内的人开门.

2个小时过后，办公室的门终于开了.

“张先生，都快5个月了，比我来的晚的人的书都出版了，我的怎么还没……”傅淮安站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蹲麻了.

“不是我不帮你弄，是你的书根本卖不出去，所以还不如节约纸张.”被傅淮安称为张先生的男人不想听他说话，做个一个噤声的动作.

“但是，我的书又没有违规的地方，同样是爱情文，那为什么别人的早早出版？我的书却不肯印刷?张先生，我也是要吃饭的，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的，我就等着这本书出版拿到的钱给我妈治病呢.”傅淮安因为周海成一直拒绝印刷，但又收了印刷费感到不满.

“爱情文？没有违规？你自己看看你写的什么！两个男生!我都觉得恶心，我们是不会印刷的.不管你家什么情况，我们都不印.谁家还没有特殊情况了？写什么不好非写两男的.”这时周海成的语气也变的生硬起来.

“但是你们拿了印刷费，不印刷是什么意思？网站上都没说我写的文违规了，而且看我的文的人又不少，还有男生和男生怎么你了，你不肯印刷的话，你总要把印刷费给我吧?”傅淮安真心觉得周海成恶心.

男生和男生怎么了？

“他们又没给我费用，你还要干什么？都说不印刷了！”其实稿费早就被他花完了.

见傅淮安还不走周海成将桌上他的稿子拿起后径直走向屋外，在大门口他将稿子往天上一扬.

纯白的稿纸一张张坠落在地面上，被地面上的污水浸没.

每一张稿纸都是傅淮安的心血，是他每个不眠之夜的心血，每当他有些累了，就会想起苏音晚躺在病床上痛苦的睡不着的样子.

傅淮安蹲在门口处捡着稿纸，慢慢的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像是有人用白色的缎带蒙住了他的双眼.

眼眶里的泪水滴在稿纸上，他抬头本想止住泪水，却看到停在路边的一辆商务车.

车窗徐徐摇下，露出一张干净英俊很有男子气概的脸，眼神温柔，笑容温暖，他的周身环绕着的都是宁静安逸之气，在空气里慢慢氤开.

是那个有钱的帅哥.

楚洛闻给傅淮安的第一印象就是有钱，长得帅.

他们对视的瞬间，时间变得宁静，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们而停顿.

雨渐渐小了，风渐渐大了，地上的稿纸被风吹了起来，飘荡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