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令15

夜。

杨采薇见到无名了。

无名教她武功的这段时间以来，从来都没有摘下过脸上的面具，她也不知道无名究竟长的什么模样，又是做什么的？

潘樾来找过她，但是被她婉拒了，他们或许本就不是同路人。

她好像还过着一如往昔的日子，哪里有尸体要收，她就往哪里去。有的有钱，有的没钱。没钱的，她也收。

死者为大。过了一个冬天，在街上旮旯里冻死饿死的都有，没人肯出钱安葬他们的尸身，但是这样的尸体她也收。

把脏兮兮的尸体清理干净，把尸体停在义庄里的时候，杨采薇会在棺材上放一个小瓶子里面，插着黄白色的野花。

不是菊花，是那种在山上入目可见的采来的野花罢了，以此当做对死者的祭奠。

再让他们入土为安。

走街串巷的时候，她还是那样惹人嫌，顽皮的小孩子嘲笑着她脸上丑陋的大疤，拿石头砸她，骂她丑八怪。

都习惯了罢。

当白日的光退却，到了漆黑的夜晚，只有在黑暗中她才能见到师父。但杨采薇并不畏惧于黑暗。

杨采薇师父。

“这本是洗冤录集，对你以后如果要从事仵作一业，必有帮助。这一本是青萍心法，是内功的炼气，你修习下去必有所得。”

杨采薇谢谢师父。师父，你的手受伤了，是谁伤的你？

她右手上分明裹着白色的纱带，犹且，是透着血迹的。

“无甚要紧。你不必多问。”无名有意将手掩到了身后，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教你武功吗？”

杨采薇为什么？

“不是为了让你成为绝世高手，也不是为了让你和别人争强好胜，一决高下，而是让你自己有力自保。你是一个苦命，但是很坚毅的孩子，我从你身上看到了我过去的影子，我不求你能功成名就，但是希望你以后的路能走得稍微顺遂些。”

“还有这个是积雪苷霜膏，你早晚都涂抹在伤疤上，涂上一个月会见效。”

杨采薇欣喜道。

杨采薇师父，你是说我脸上留了这么多年的伤疤还有去除的可能？

“怎么不能？”无名道。

杨采薇师父，你会医术吗？

“略通一二。”无名道。

杨采薇我师父……我还有一个师父，也是我的养父，他本是做仵作的，自从疯了之后，就疯了好几年了，我想尽了办法，他也没有好转。师父，你能不能给他看看？

“我需要见到人，才能看诊。”无名道。

杨采薇师父你是答应了?我这就带你去。

她们到了义庄里老姜头住的屋子，老姜头睡在床上，杨采薇搬来了一张小凳子，无名在床头前的凳子上坐下，拉了老姜头的衣袖，手指号在了他的脉搏上。

因为常年处理尸体，和尸体打交道的缘故，杨采薇的手上是布满茧子的，可是杨采薇注意到师父的手很漂亮，俨然是个女人的手，如同上好的瓷器一般，想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只是奇怪的是她的手上竟然没有茧子，对，就是没有那种习武之人长期练剑留下来的茧子。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