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初昊就抱着李辛夷转过了珠帘,到了小憩的软榻上,摘下她头上的簪子和珠花放在盒中,为她脱了绣花鞋,给她盖好了一层衾被。
窗外日头斜移,透过了重重叠叠的枝桠,像碎金一般洒在地上,在微开的纱窗上也映得树影婆娑,殿中鎏金香炉寂然地燃着青烟。
李辛夷阿昊,你不要走,我醒了会看到你吗?
她攥住初昊的手,初昊觉出她手指有些冰凉,就给她捂着手,满目尽是爱惜。
她这样呢喃着,清澈的眼眸里只近距离地倒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好像她的世界里只装得下他。
她现在太依赖他了,或是说她下意识如此,这是她在出事之前从没有露出来的,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初昊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柔声道。
初昊我就在这里。你安心睡,睡醒了就能见到我。
李辛夷嗯,好……拉勾勾,你不能骗我。
初昊拉勾。可以睡了。
“世子。”忘忧开口道。
初昊嘘。不要吵到她,我们到外面去说。
*
忘忧道:“世子,太医都说郡主很难痊愈了,如果她一直这样,你能为她守多久……”
初昊她一天这样,我照顾她一天,她一年这样,我照顾她一年,要是她一辈子也这样,我照顾她一辈子。
忘忧道:“既然这样,你不嫌弃郡主,愿意永远照顾郡主,你为什么不娶郡主,用夫君的身份照顾她?”
初昊我如今还不能娶她。
“为什么?难道你反悔了?你知道外面的风言风语吗?都说你利用权势一手遮天,强占了郡主,和郡主只是玩玩而已,只要你玩腻了就会抛弃郡主,传得可难听了……”忘忧担忧道,“树倒猢狲散,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郡主今时今日变成这样,要是你不肯娶她,还有谁能始终如一地庇护她?”
初昊你也知道辛夷现在的情况,她现在心智如此,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她什么都不懂,我如果现在娶了她,是在诱导她,让她只能依靠我,以后她恢复了……我怕她恨我。而我始终在等她恢复,她必然会好起来的。
*
李辛夷午觉睡醒了之后,她似稚子般揉着朦胧的睡眼,嗓音沙哑着就是一声地一声喊着阿昊,第一时间就是要找初昊。
初昊辛夷,这么快就睡醒了,还要再睡一会吗?
李辛夷不想了。
李辛夷依恋地靠进了他胸膛里,将头靠在他颈窝边,两手圈着他的腰身,道。
李辛夷阿昊,我好喜欢你的怀抱。
初昊你以前也这么说。
李辛夷以前?以前是什么时候?
初昊你忘记了。
李辛夷我为什么忘记了?
初昊因为你生病了。
忘忧走了进来,给郡主梳头盘发的事本来是由她来的,但是自从……之后,这事也被初昊一手承包了。他倒不像是呼风唤雨的权臣,在李辛夷面前,只是一个含情脉脉的恋人了。
初昊下午要做什么?
李辛夷练字……
她声音软软糯糯的。
初昊继续批阅着奏折,李辛夷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他旁边,临摹他写的字帖,一笔一划的。虽然写得并不好,像是蝌蚪在爬一样。她都已经忘了自己是会写字的了,连写字也是初昊教着她重新开始。
关键练字这事也不是初昊逼着她练的,是她自发地要练字,刚睡醒就在这里写,她会练上一整个下午,都不会打扰初昊处理政务,直到初昊出宫为止。
忘忧看着她秀丽干净的侧脸,心都不禁软了,天啊,她怎么会这么乖巧啊?哪怕心智像孩子一样,也还是这样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