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知道的时候:……
可能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不管怎么样,反正任如意是带着一身伤和使团一起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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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玣州。
钱昭与其他六道堂的人,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河边的浅滩收捡尸骨。
“玉衡姑娘,还请为我们带路。”钱昭弯腰郑重的行礼道。
不知不觉间,使团领头人的地位渐渐向钱昭倾斜。
玉衡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眼中含泪的挖着石子泥土,手上伤痕累累。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可忠义的将士们啊,国家又怎舍得让你们流落在外?
“我带你回家。”
钱昭看着手上的名牌,眼中沉痛,是悔,是恨,是无处宣泄的悲伤。
江边的火光冲天,烟气弥漫。
众人手捧酒碗,祭奠忠魂。
直至夜晚繁星点点,微凉的风仍然不停歇。
小侯爷靠着树木稍作休息,那双明亮的眼眸阖上,纤长的睫羽显得他安静又秀气。
玉衡坐在他身边,神色专注的描绘他的眉眼。
钱昭来到玉衡身边,手上摩挲着名牌上刻着的柴明二字,像是有话要说。
玉衡抬眸看他一眼,起身走到一边。
“钱大人。”
“玉衡姑娘,这次多谢你们了。”
“谢就不必了,我家殿下也曾做将军,自然有着对将士的悲悯之心。”玉衡回头看了看小侯爷的睡颜。
“他做的很多事情,为的不是他人的感激,而是他本身就有着善念。”
玉衡笑容中充满了骄傲:“倘若殿下为君王,是大安的幸运。”
“有一个仁善英明的君主,确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钱昭看着手中的名牌,嗓音微涩。
“可惜……”他在夜色中红了眼,“柴明他们差了点运气。”
钱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强烈的倾诉欲望,或许是因为玉衡在合县说的那一句“得偿所愿”吧。
柴明是钱昭同父异母的弟弟,嫡庶关系在世家大族里向来都是表面的和气。
钱昭打小就讨厌这个弟弟,可柴明真的很崇拜很敬爱他这个大哥。
死皮赖脸的也要缠着他,甚至在钱昭做了羽林军之后,柴明费尽心思的混进六道堂。
只为了能常在宫中见到自己的哥哥。
钱昭一次次训斥、一次次惩戒,柴明永远会一次次的喊他“大哥”。
“我算什么大哥。”钱昭借着漆黑的夜,诉说着藏在心里鲜血淋漓的情绪。
“姑娘,你知道吗?”他抬头望向星空,“我原本想着到他二十岁,就到二十岁,我就不打了,我就认了他这个弟弟。”
钱昭忽的转头看向玉衡的侧脸,眼眸浸着深重的恨意:“可谁承想,他做的太过出色,被杨行远那个狗皇帝带上了战场!永远停在了十九岁!”
玉衡借着微光,看到了钱昭泪水下几乎破碎的悲伤。
“我根本……”
“我根本还没叫他一声弟弟……”
“不。”玉衡突然出声道,“钱昭。”
她看着他脆弱的眼睛,“你已经喊过他弟弟了。”
“什么?”钱昭愣住了。
“你在那一次次训斥时,已经用眼睛喊过他无数次弟弟了。”
玉衡声音轻的似乎要飘散在夜色中,“你有回应,他才会次次喊你大哥。”
“我相信你们的爱是相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