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坐直了身子,晃动的桃枝上绽放着一朵朵春色。
“好——”她语气宠溺又温柔,好似许下郑重的承诺,“小公子与我,最是亲密,他人比不得的。”
宫尚角这才定了心神,又有些迟来的羞愧。
自己的独占欲是不是太强了?
这一点儿都不君子。
先生会不会觉得我是块不可雕的朽木啊?
可宫尚角扪心自问,他不想改,也改不了。
如今的角宫很是热闹。
宫尚角练刀的时候,宫远徵和宫朗角也都拿着把小短刀在他身边。
宫尚角挥动一下,两小只也跟着动一下。
怎么说呢。
像开了个小型的幼儿园。
两人班的。
玉衡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不知怎的就笑了出来。
她想到了一个贴切又不合适的比喻。
——老母鸡带着俩小鸡崽。
救命。
一听到玉衡的笑声,宫远徵拿着小短刀就哒哒哒跑了过来。
结果跑到一半,他又想到了宫朗角还在。
嘴里的“姐姐”咽了下去,哒哒哒的绕着玉衡傻愣愣的转了一圈。
然后又跑回了原地,别提多憋屈了。
宫朗角懵了。
虽然宫远徵总是往自己哥哥面前凑,就像要和他争宠一样。
可在宫朗角的心里,早就把这个比自己小一些的徵宫小孩儿当做了自己的小伙伴。
现在……
宫朗角发现,他的小伙伴好像出了什么问题。
莫名其妙的朝一个方向跑去,绕了一圈又跑了回来。
这是正常小孩子干的事情嘛?
宫朗角仰起头看向自己的哥哥,稚嫩的小奶音都有些颤抖。
“哥哥,远徵弟弟……治得好吗?”
宫远徵听不得这个,他也觉得角宫的小孩儿好像有点儿问题。
包括宫尚角。
姐姐怎么会选择他,明明自己更可爱!还那么乖!
宫远徵噘了撅小嘴,“我才没病呢!”
宫尚角也无奈,宫远徵年纪那么小。
他面对宫远徵时,总是有些羞耻。
因为这会让他想到自己在先生面前有多幼稚。
甚至有些霸道。
宫尚角摸了摸宫朗角的发顶,又看了看宫远徵。
“远徵弟弟没事,继续练刀吧。”
刀尖的银光再次划过空气。
发出一阵阵凌冽的轻响。
从这一头到那一头。
日日如此。
直到又是一场寒冬。
宫朗角和宫远徵都穿上了毛毛领。
白嫩嫩的小脸蛋藏在软乎乎的绒毛内。
像是被花丛簇拥的小汤圆。
这一年的冬,冷的风雨欲来。
宫尚角身形也已经长得很是高大挺拔了。
面容渐渐张开,眉眼遮不住的锋利好似出鞘的刀刃。
站在玉衡面前都需要微微低头了。
玉衡一身素衣,衣角绣着蜿蜒而上的桃枝,发带系着满头的乌发,尾端坠着淡粉的流苏。
她站在窗边,莹白的手搭在窗沿上,遥看远山上皑皑的白雪。
宫尚角的眼神凝在玉衡衣裳上的桃枝。
少年的思绪有些飘远,好似他身边只要有先生在。
便再无寒冬。
他习惯了身侧不败的春意。
桃枝从先生的身上,慢慢的开进了他的心里。
扎了根后,繁花满枝头。
“小公子……”玉衡没有回头,只是轻声唤道。
宫尚角听到玉衡的声音,走到她身边。
一起看远山的白雪皑皑。
“先生在看什么?”
少年听到温柔又莫测的回答。
“看小公子今年的冬。”
“不会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