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羽60

“哥！怎么办……我、我救不了你……”

那只按住兄长脉门的手抖得愈发厉害，他不得不用放下按着自己伤口的另一只手，握着那不听使唤的手腕，任那血液浸染胸前精心绣制的墨袍。

宫远徵不停地摇头，眼眶含着泪花。恐惧爬上心头，他眼睁睁看着哥哥在自己面前痛的发抖，却毫无办法。

真是无能！

少年粗粗拔出暗镖后，那伤口一直淌血，他甚至顾不上好好处理，如今触碰哥哥颤抖的身体，那受伤的痛意以及失血的虚弱仿佛自然地被抛之脑后。

一时间脑袋里空空如也，耳朵阵阵嗡鸣，悲痛及无措交织，使这位帮不上任何忙的少年无比痛苦。

“宫门之中并非所有人都同老执刃有亲缘，多的是无辜之人。还请前辈手下留情，若要发泄……只于角一人足矣。”

青年面上除了有些苍白并无变化，可折磨人的东西在体内横冲直撞，似乎比凌迟更加可怕。

宫尚角向弟弟笑了笑，以示自己无碍。那双一向锐不可当的眸子此刻多了份恳求，随即艰难的仰头，像是用了很大力量才断断续续说出话来。

江湖人人皆知，宫门的宫二先生常年在外走动，杀伐果断。无论处于优势劣势，那张脸一水儿的毫无波澜，令人不得不再三思量。

端的是公子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般劣势、这般退无可退。自继任角宫主以来，恐怕连宫尚角自己都不曾记得出现过。

“就你么？还不够格！”男人对这后生示弱似的言论嗤之以鼻，“当初他阿娘被那个男人骗去，不顾司沛身份、抛下族中事务，即使违背族规也硬要同那人成婚。”

“婚后诞子，也不知听了谁的指使，昏了头的不许那孩子回族认祖归宗。阿依拉产时大出血，族里几位大夫救治了一日有余，几乎是从鬼门关侥幸捡回一条命，却也只苦苦撑了五载便不幸离世！”

想起当时那段往事，姒夷仍心有余悸。

那笑魇如花的姑娘，还那么年轻，清脆脆的嗓子如黄鹂，却喊得那么凄厉，直至力气用尽，连一声阿兄都说不连贯……

屋子里充斥着可怕的血腥，他的阿依拉，唯一的同胞亲姊妹，就大汗淋漓的躺在榻上，身下被褥成了大团大团的红色，整个人仿佛被血包围着，奄奄一息。

他闭了闭眼，拂去眼前怎么也消失不了的噩梦，声音沉重：

“阿依拉逝后，那黑心肝的男人便翻了脸，怎的都不许乌舍族亲人见他，一年后更是把人送进宫门里藏了起来。整整十二载，姒黎就这样见不得光似的被宫鸿羽藏了十二载！”

“你说！若你此刻是我，同胞阿妹因为男人早逝、她唯一的血脉流落十二载不知生死，便生不出灭了罪魁祸首满门的心思么？”

姒夷对此深恶痛绝，重重地拂袖后，盯着宫尚角那双将恨意藏得极深的眸子，一字一句泣血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