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察觉不对劲,探了探脉。
脉象时断时续,时强时弱,分明像是濒死之人。
“怎么回事?明明昨天夜里还好好的...”
那额头的温度也太高了些,明明将将从冒着寒气的浴桶中捞出来,像个大冰棍。可一眨眼的功夫身体就好似要烧起来一般,异常灼热。
“热...好热...”
裹在棉被里的少年胡乱扯着衣裳,闭着眼睛脸颊燥红,嘴里不时嘟囔着热。
林淮卿的状态有些异常,这模样并非蛊毒发作时的痛入骨髓,只像热得不行,仿佛血液沸腾。
怪不得他想尽了法子要一头扎进那冷冰冰的浴桶中,可这又是为什么?
宫远徵感觉自见到这家伙以来,他曾引以为傲的学识全化作了泡沫,如同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一问三不知。
着实令人恼火,何况这事发生在少年盛名的徵宫主身上。
如今究竟该怎么办?宫远徵完全没有答案,如今他才知对于医术一道,自己不过是个门外汉。
手足无措出现在这个一向自信的少年宫主脸上。
这时,他恍惚瞧见榻上被裹得严实的人燥热挣扎间露出了扬起的脖颈,那上面似乎有墨青色一闪而过。
这是...纹身?
宫远徵仔细瞧了瞧,明明刚才还没有,以前也没见过,可该怎么解释这家伙脖颈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纹路清晰的...蝴蝶?
没错,就是蝴蝶。
灵动的仿佛正在煽动翅膀,它自一侧琵琶骨起,蜿蜒柔和地缠绕于一枝枫树干,交错落笔与耳后,翩翩起舞、栩栩如生。
许是实在燥热,少年浑身泛着微微的粉红,难捱的挣扎被宫远徵扼制于襁褓中。
那副‘蝶落枫枝’出现的突然,却丝毫不显突兀。
它仿佛生来就是要落在这么一副美丽的皮囊上,墨青色纹路勾勒寥寥几笔,完整、神秘而诡谲。
与散落的墨发缠绕,同白皙的肌肤吻合。
宫远徵犯傻似的揉了揉眼睛,还上手搓了搓那些纹路,无比确定自己很清醒,并且没有看错。
那只蝴蝶,真的是突如其来的、莫名奇妙的生了出来,扎了根儿长在那段脆弱的脖颈,连绵没入衣襟,令人难得遐想。
宫三不知何时瞧愣了神,醒过来时脸有些发烫。
这已经不是医术、毒术,乃至蛊术能否够解释得了的问题,就跟变了个戏法似的。
他咽了口唾沫,说不上什么感想,只能站在原地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徵公子,淮卿何在?长老召他去前山,那里或许有他想要得到的信息。”
从雪宫得知二人在听雪阁后连忙赶上来的月公子,进门只瞧见傻兮兮站在一边墨眉紧蹙的宫远徵。
这一声仿佛天降救星,落在宫远徵耳朵里从未如此动听。
“月长老快来,他可太奇怪了。”
奇怪?谁奇怪?月公子疑惑地走过去。
少年脸上的空洞显然更奇怪,几天不见却如同沧桑了许多。
瞧见裹得像个蚕蛹的人,月公子瞪大了眼睛。
见那蚕蛹紧闭双目,皮肤烧的发红,月公子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再瞥见那脖颈上显眼的、清晰的、突然出现的蝴蝶图腾,月公子脸上出现了与宫远徵如出一辙的空洞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