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围很暗,脚下似是一片水却没沉下去,亮亮的,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千夭走动几步,没有人,脚下片片涟漪,很静,这儿似乎走不到头

  也许,是她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千夭缓缓蹲下,低头,水中映出的,是第一世的她,在哭,神色哀凄,清丽的面容上淌满泪水.

  千夭伸出手,与她相抵,“你,是在怨我吧……”

  回声层层,千夭没有听到她的回答,顿了顿,又道:“可我也想活,我不想变得像你一样”

  “可你现在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呢?”,她终于有了回应,似有些哽咽着.

  “我当然好!”,千夭兀的提高了声音,连她自己都是一惊,放缓语气,却很笃定道:“我有在意我的亲人,我享过的风光是你的几百倍几千倍,几万倍……而且…我很自由……也不会有人敢没事找事！”

  “可我此前也不是孤身一人,只是……他们用错了方式,将我逼上绝路”,她哀伤的双眸凝视着千夭.

  “那你难到不恨他们?你难到要背叛曾经的自己？！”,千夭反问道,神色陡变,哀伤如潮水退去,讥讽与怒意攀上脸颊,神色几分疯狂,一时间,分不清谁才是"恶面",“你可别装什么大度!我与你,思维都是相同的!”

  “我怎么不恨?可,人的感情从来都不纯粹”,她低声道:“绝不原谅,却也恨的不够彻底……”

  “呵”,千夭眨动双眸,唇角句出一抹扭曲的孤度,“那就只能怪你运气不好了”

  “是啊,我运势差,你当真是比我运气好得多”,她还是那副神情，“可我在这儿,感受不到你的喜乐,只能体会到你的苦痛”

  “……是我的问题”，千夭低声道:“我不想变成一个疯子……”

  “我知道啊”，她轻轻地道，伸出手,似要替她拭泪

  “我没哭”，千夭用力眨眨眼睛,微微侧过头去,“你很怨我吧”

  “不怨”,她轻轻柔柔地道

  “说谎”

  “我为何会怨恨我自己?”,她张开双臂,似是与她拥抱,“不论转世了多少次,你与我,始终都是同一人……我知道你不敢将这些事说出去,你可以拥抱我,向我倾诉……这些事,再不会有人知道”

  千夭据了抿唇,回抱她,奇怪啊,这一次,她真真实实抱到了她

  她看上去年纪很小,比千夭还矮了三寸,她们坐在水面上,千夭倚着她肩头

  “其实我也没什么可与你倾诉的……”,千夭苦笑道:“你已经很苦了,不如还是你跟我倾诉吧”

  她用手点了一下千夭的额头,似是轻轻笑了,“可我经历过的,也是你经历过的”

  “……我忘了……”

  “可你还恨着”,她道:“你几乎忘了我的所有,只记得我的恨”

  千夭阖上双眸,哑声道:“……不,我同样不记得你的恨……是你，一直记得我的恨……”

  “也是”,她轻抚着千夭的脸颊,“你心底的压抑,全部都给了我”

  “对不住了……”

  “也许今后也是这样吧,只要你还记着那些事,我就不会消失,即使一次次沉睡,也终一次次醒来”

  “一直这么恨着……”,千夭喃喃道:“会疯掉的吧……”

  “我已经疯了”,她道:“可,还是有人愿意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