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是一个小姑娘,长发披散、衣着古怪,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一块青一块紫的,正蜷缩在墙角哭

  房间不大,陈设也怪,师无渡缓缓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姑娘抬起头来,眼眶通红,泪水流了满面.

  不是,她样貌堪堪算得中上,一哭起来,真的不好看,与千夭几乎没有一点相同之处,却是陌生又熟悉

  师无渡心中一阵失望,又不是,明明很熟悉的,却又想,也许,也许这是千夭的转世呢?

  师无渡:“千夭?”

  她愣了几秒，缓缓摇着头,嗓音嘶哑道:“不认识……”

  师无渡得到回答,便准备先离开,之后再查,那小姑娘却抓住了他的衣摆,“你是谁……是…来带我走吗?”

  师无渡拂开她的手,“我不是”，又见她着实可怜,又道:“不要乱和别人走”

  “可我呆在这也没意义”,她哽咽着:“…这…这没有人…希望我活着……”

  “你爹娘呢?”

  她摇头道:“…我……别问我……我不知道……”

  “你被谁伤的？”

  她咬着牙,狠狠道:“我就是死!也要拉着他们一起!”

  师无渡多看了她两眼,他听出这小姑娘对“他们”的愤恨,这倒是有几分像千夭,死前,也要拉着所恨之人一起

  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的伤?”

  “是”,她怨恨道,师无渡也不想再耗下去了,只道:“我还有事”

  “等等,你是来找我的吗?”，师无渡转头,一切都变了,眼前人赫然是千夭的样貌!

  所见之景,皆与他旧时修行所在宗门无二,千夭流着泪,一双碧青眸子上蒙着薄雾

  惊愕之余,还有多分惊喜,也很奇怪,方才分明是个陌生少女,这会儿又怎成了千夭?师无渡伸手拭去她脸颊上的泪,“千夭?”

  千夭哽咽着,“你是来带我走的吗?”

  这一句,何其相似?就在片刻之前,那个陌生的女孩也曾问他,“你是带我走的吗?”

  师无渡怀疑着,却仍道:“是”,他不可能放弃这一丝可能,千夭笑了,轻轻拂开他的手,一边笑,一边流着泪:“可我不是你妹妹……没有人会带我走……”

  她喃喃着,如走马观花,师无渡看见了,从那个陌生少女到与千夭有七分像的女子,再到千夭,她们或多或少,总有那么几段痛苦的回忆，画面终止在少女从高处一跃而下,女子在火中自焚而亡,以及千夭被躁碎肩胛的那一刻,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她们的伤,她们的恨,都会聚于此,成了恶

  她道:“她们都讨厌我,抛弃我，也无人会接受我这般的恶”,以恨作恶,最最黑暗的情绪和回忆被压抑,她们自然还是那个开朗乐观的她们

  师无渡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会带你离开”

  “为什么?”,她道:“带走了我,你妹妹可就不再有之前的‘天真’了”

  “没关系”,师无渡耐着心道:“只要还是我妹妹,无论是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

  “可我不是”,她神色奇怪,“不像青玄,他从一开始便是你弟弟,而我,那三个人都是我,三世受到的恶意,都反应在我这”

  “没关系”,师无渡轻轻掰过她向一旁转的脸,“有一世是足矣”

  “错不在你,错的是加害者,错的是没能保护好你的亲长,你没有错”

  “你还愿意带我走?即使我性格恶劣?”

  “愿意”,顿了顿,他又道:“你不恶劣”

  她笑了一下,“算了,你还是去找她吧……”,我啊,早就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