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叶红鱼

以张楚岚拒绝了天师之位为结尾，罗天大醮正式结束了，他们也得要下山了。

走之前她还是去见了张之维一面，此时的张之维全然没有了那日的怒气，抬手请她坐下，“你很失望吧？”

“有一点，但还算能接受。”本来以为能够知道宝宝身世的线索了，可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之维半开玩笑道，“看来我没死成让你失望了。”

叶红鱼淡淡道，“你若是真死了，我自会节哀。”

“可惜了，我筹谋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捞着，对了有个事一直没问你。”张之维突然神神秘秘道。

叶红鱼：“什么？”

“你今年到底多大了？”张之维知道她肯定不像她的外貌那样年轻。

叶红鱼轻翻了一个白眼，“时间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时光就仿佛在她身上停住了，容貌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知道她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所以她也并不纠结，而且这样也有好处，她有了更多的时间修炼问道，打下的基础也更扎实。

张之维继续问道：“那你不无聊吗？”

“为何要无聊，修炼变强没有止境，而我也不会懈怠。”

张之维听了直摇头，她比他还像个老头子，“若生活中只有修炼，何其无趣。”

“我不觉得，我一直便是这般过的，若要问天道，岂能为旁事分心。”她始终坚定的认为求道之人，就该心无旁骛，不断寻求突破，终成大道。

张之维问道：“道？什么是道？每个人的道都不同，你的道又是什么？你在追求什么？冷冰冰地修炼下去成为最强又有什么意思？”

叶红鱼微微一愣然后回答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有意思。”

张之维说道：“可没有意思就不是活着了，人之所以称为人，是因为有智慧，有智慧让生活有了意思，有了意思就有了喜怒哀乐，而不是像一块石头千万年不变。”

“我活着就是为了变得更强，与意思和有趣与否无关。”只听旁边传来一声轻叹，叶红鱼疑惑，“为何叹气？”

“你这样子让我想起来以前的自己，我曾经也渴望变强，而后来在整个天师府除了师傅也确实没有人能与我争锋，师傅评价我太狂，狂得目中无人，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师傅当年的感受。”

回忆起当年张之维眉眼柔和，脸上的皱纹深刻了几分，“你身上的傲气证明你一直以来都是天之骄子，可为何你的执念如此深？”

“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原因，变得强大可以理解为某种本能，身为修道之人，我对权力和利益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但我始终喜欢站在山巅看风景的感受。”叶红鱼微抬下巴平静地说道。

张之维想起当年他除了师父再难遇敌手的时候，他曾站在顶峰看过那里的风景，星光如银，月华如水，流云盘桓，同辈的其他人都还在努力攀登，而他早已登上了顶峰看着他们挣扎着往上爬……

“那种感觉确实很不错，但待久了总是高处不胜寒。”

“既是修道，便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严寒。”修道修的便是自己的心，注定孤独前行，旁人无法干涉。

“但若有人能同行一段也是好的，不是吗？你把自己框得太死了。”

“在修道上无人能与我同行。”这是她对自己实力的自傲。

张之维突然发笑，“哈哈哈，我说的并不单只修炼，还有生活和感情，你难道就没有碰到这样的人吗。”

想起相伴了几十年的宝宝微微一怔。

“看你这样子是有喽，你也不是太无聊嘛，道不仅在修炼中，也在红尘中，你想出世，可从未入世又何谈出世，人生百态，其中滋味你都不曾体会过，又如何能算修道，如何能够勘悟大道，可你却从来没有真正融入这世间，你甚至比当年的我更狂妄，你连低头看一眼其他人的想法都没有。”

“大道无情，而人有情，你亦有情，如何能做到全然无情，所以日后你也不妨低低头去看看身边人身边事。”当年他被师父罚下山一年历练，经历颇多，也深有感悟，天道终究缥缈无法捕捉，他能看到的只是人间小物，他也只能从这些人间小物，人间之情去领悟。

叶红鱼垂眸沉默了片刻，“市井之中亦自有真意，我会好好想想。”

她一直以来为了得证大道，从不会将视线和心思花费在俗事上，可张之维今日之话让她开始想，那些俗事也许真的有些价值？

“你能听进去就好，好了我也要休息了，你走吧。”

将他的话记在脑海里，行了一个礼告退。

“如果可以的话，帮我护着楚岚两分吧。”张之维说道。

“他恐怕并不需要我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