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的歌声

我游到伽德尔身边，抽走他手中的书，看着他道：“你打算什么走？”

不出意外的话，姐姐已经发现了他的存在，他倒是丝毫不担心，还能没心没肺的躺在这里看书。

“嗯……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伽德尔坐起来，支着下巴冲我笑。

“好奇，但是你不走的话，我不保证你能活着离开。”

我确实有很多问题想问他，但是现在的情况好像并不允许他来解答，就在刚才回来的时候，我的宫殿附近以及城门口，多了两对巡逻的士兵。

“不如这样，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伽德尔拉着我走到窗边，指向远处巨大的暗礁，“关于我们的第一次相遇。”

“二十年前，我跟随王后登上了邻国的舞会游轮，第一次见到大海，你知道的，小孩子对于新奇的事物总是很兴奋。

“参加舞会的人好多，我太小了，只能看到夫人们厚重的裙摆，还要注意随时可能碰到脑袋的桌沿，就这样，我和王后走散了。我很害怕，我就走啊走走啊走，走到了船尾，很安静，没有舞会的喧嚣，没有餐桌上各种蛋糕堆在一起腻人的甜味，月亮倒映在水面上，波光凌凌的，那时候我还以为，世界上有两个月亮，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海里。隐隐约约的，我听到一阵歌声，动听，悦耳，仿佛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没多久，歌声消失了，我屏息凝神地去听怎么也听不到，就在我返回甲板的路上，游轮发生了巨大的颠簸，人们瞬间慌了，方才热闹的氛围被恐惧代替，他们四散逃窜，慌乱间，我被推下了海。

“但是我命大，遇到了一只可爱的小人鱼，他救了我，他把我送到海上漂浮的一块浮木上，给了我一条吊坠，里面的魔力，足以让我活到回家。”

“现在，该物归原主了。”伽德尔注视着我，碧绿的眼睛里闪着光。他摊开手，是一条陈旧的吊坠，红色的宝石黯淡无光，就像失去了活力。那是第一次遇到苏尔先生时，他送给我的见面礼。

“这是苏尔先生送给我的，那天把你救上去后。它突然就发出耀眼的光，我只是觉得，这或许可以让夜间出海的渔民发现你，但是没想到里面还有魔力。”我接过他手中的吊坠，挽了两个圈戴在手腕上。

“对不起，是我导致了那场事故，你的母亲……”即使知道了我们与人类有巨大的仇恨，但是对于船上那些无辜的生命，我还是会感到很愧疚，我竟然，害死过那么多人吗？

“这不怪你，那座游轮，本就没有返航的行程。”伽德尔捧起我的脸和我对视，他那双眼睛竟莫名的让人感到安心。

伽德尔紧紧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说道：“了不起的小人鱼，竟然救了我三次。”

我刚要开口，他就已经翻到窗外，冲我挥了挥手，转身游向海面。底下追上来一队士兵，路过窗边时，我把他们拦了下来。

“不用追了，放他走吧。”

今天怎么看，都像是他故意跳下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