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是风动

【阿月视角】

在白山筑一小院，有三栋茅草屋，一片菜园子，只有我和小舟，不受任何人的打扰，就这样淡淡的静静的，与草木为邻白云为伴。

这里没有宫门和无锋的波云诡谲，而我也不是宫门月长老、后山的月公子，只是阿月。

半月之后，我的伤已渐痊愈，但是我并没有离开白山。

那日清晨我去青石镇上，恰好遇上赶集买了些物什，路过东街的时候看见一家糕点铺子，想起了爱吃甜食的小舟，便买了一盒桂花糕。

这一次回山的路上，我遇见了裁缝铺子的七娘，她和小舟的关系要好，人虽然寡言少语但心灵手巧。

“小舟很在乎你，不要伤害她。”

我郑重地回道：“我绝不会伤害她，这一点你放心。”

……

山中小院。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湛蓝的天空，深邃而悠远。

院子里的一颗红枫古树，又到了枫叶霜红时，小舟着一身单衣，落寞的坐在石椅上。

“秋日转凉，你怎么还穿这么单薄。”

她闻声而来，脸上是惊讶的欢欣，“你没走啊。”

我将采买的物什放在石椅上，又把一盒桂花糕递给她，“我只是下山采买些东西。”

小舟欢愉的神色一敛，垂首拿着桂花糕说道：“我以为你一声不吭的走了，不过你也该走了。”

“我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吗？”我无奈浅笑着，但确实该走了，宫门还需要月长老。

小舟似是决定好了，她抬头说：“我既然救了你，作为回报，我要你陪我做三件事。”

“这三件事，既不违背道义，也定是你能做到的。待事了之后，你就走吧！”

小舟神色淡然的说着，但下意识握紧的手、目光相撞后的一触即分，眉头微不可察的一皱，都在诉说着她心里含蓄隐忍而克制的情愫。

我答应了小舟，可我却无法回应她的感情，我的心里很乱，不知该如何面对。

当日七娘的话别有深意，我起初并未明白，直到后来才发现，或许是我下意识的逃避，已经伤害了小舟。

“第一件事，陪我在山里走一走。”

白山清幽寂静，那一天我和小舟从山脚下，沿着青石阶一步一步的走上去，走过初次相遇的竹林、走过避雨的破败山庙、走过曾经走过的路。

一边采药，一边闲适的走在山里。

“我在竹林里捡到的你，遍地的死尸和血水，一眼就看见了你。”

“你不害怕吗？”我问道。

小舟淡然一笑，“是人，都会害怕的。我也曾云游四方，见过江湖的一角，可我是医者，不能见死不救。”

我忽然很好奇，她的以前的世界是怎么样的？这样一个妙手回春的神医，一个胆识过人的女孩，聪慧果敢，带着治愈一切伤痛的温柔宁静。

破败的山庙外，我和小舟驻足于此，迎着秋日的微风，脚下是枯黄的落叶。

“听镇子上的老者说，这里是一个山神庙，也曾香火旺盛，只是青石镇沿海人们大多信奉海神，渐渐的人烟稀少，这里也就荒废了。”

我心下意动，“不如，我们进去拜一拜吧。”

小舟一愣，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啊，祈求山神保佑。”

简单的清理一下山庙，我和小舟跪在杂草上，虔诚的向山神祈祷，希望她今后一切安好，无病无灾。

采药之后，在回去的路上，忽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哀鸣之声。

我和小舟闻声走去，扒拉开草丛，发现了一只受伤的鸟儿。

“流血了，伤的有点重。”小舟将小鸟儿轻柔地放在手心，满含怜惜之意。

我搀扶着小舟缓缓起身，小院里太安静了，想着养一只鸟儿陪着她，这样也很好。

“我们把它带回小院，给它包扎一下伤口。”

然而，次日清晨时，却只见小舟立于窗前眺望远方。

我走过为她披上外衫，小舟的身子一颤抖，回眸望着我，忽然一滴泪珠落下，她哭着笑着说：“它走了，你真的很爱她，对吗？”

小舟抬手拂过我鬓角的白发，最后落在了我的心口。

“是，我从未忘却，铭记于心。”

那一刻，我的内心犹如一片汪洋，涌动着无尽的波澜，将心灵淹没在苦涩和无奈的海洋中。

小舟望着窗外，“那是相思鸟，一旦相思鸟结为夫妻，它们将忠贞不渝，形影不离。如果其中一只不幸死亡，另一只也会不吃不喝，郁郁而终。”

“自由的鸟儿属于天空，你不属于我，也不属于这里。”

……

“第二件事，等过了海祭再走吧！”

青石镇三年一度的海祭，那天带着祭神面具的人们会围着海神像献上神秘虔诚的祭祀舞，祈求来年风平浪静，一帆风顺。

青石镇，石板路大街上灯火通明。

海祭仪式开始了，载歌载舞的人们戴着面具霸占了整条街道，有来凑热闹的普通民众，有趁机贩卖花灯的小贩，也有杂耍艺人，显得格外热闹。

“来瞧一瞧看一看，卖花灯了。”小贩卖力的吆喝着。

我揽着小舟挤过人群，走到了花灯铺子前，她回首问我：“阿月，你喜欢哪个花灯？”

我放眼望去，一下子就相中了，“那个荷花灯吧。”

“老板，要一对荷花灯。”小舟高兴的说着，欢愉一笑。

在之后，我们一起看了杂耍，买海祭节面具，在人群中载歌载舞……海祭的青石镇很热闹，小舟今天很欢乐，拉着我到处玩儿。

我们如寻常人家一般，过着简单快乐的一天，白山离旧尘山谷很远，远离尘世的喧嚣，这里的安静令我暂时忘却了沉重的责任与枷锁，只记得小舟明媚如花的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