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阿月

清晨，万籁俱寂。东边的地平线泛起一丝丝亮光，浸润着浅蓝色的天幕。

山上院子里，有三栋茅草屋、一大片菜地、沿着青石小路走有一颗枝繁叶茂的红枫古树，山崖上一道瀑布飞流而下。

这里清净幽雅，远离世间尘嚣，与世无争。若这世上仍有一方净土，则非此处莫属了。

周舟端着一碗汤药和药粥，走进了房间里，却发现他已经醒了，而且绷带浸染了血，明显是伤口撕裂。

将药和粥放在桌子上，从一旁药箱里拿出伤药和绷带

“不要乱动，我给你换药。”

月公子一愣住，随后察觉到了。

“多谢姑娘相救，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神色收敛，低声问道。

面前的女子一身荆钗布裙，难掩绝色之姿，在她靠近时一股清新的草药香萦绕。

月公子不自然的扭头，本就是医者，可是男女之间总归不同。

“这里是白山，也是我家。在你痊愈之前，先住在这里，我是医者，所以你必须听话。”

周舟抬手，将他身上缠绕的绷带解开，果然伤口都裂开了。先给伤口止血、清理，再涂抹伤药，最后用绷带包扎缠绕起来。

然而在月公子眼中，却只见周舟抬手一挥，几根银针凌空在掌心 ，顷刻间刺入穴位，这万叶摘花般的针法，令他诧异不已。

微凉的指尖轻柔的涂抹伤口，敏感的触觉，鼻尖萦绕的幽香……他的耳根处泛红，不自然的转移视线，看向四周。

“抬手。”她轻声道。

月公子一回神，抬起手臂，周舟手中的绷带缠绕到后背，一圈又一圈，最后在胸前打了一个活结。

周舟松了一口气，又起身扶着他半躺在床榻上，贴心地盖上被子。

“你叫什么？”

“……阿月。”月公子沉默一下说。

她转身端来药粥：“我姓周，单名一个舟字，小舟的舟。”

“先喝粥，再服药。”

月公子接过一碗药粥，拿起勺子盛粥入口，这是药粥。在之后是汤药，对于内外伤，里面的药草搭配恰到好处。

周舟坐在木桌前，大方地打量着他，说道：“你也是医者。”

“周姑娘聪慧，在下的确是。”

“那解毒的事，就简单多了。”

毒性反应，只有先中毒才能明白，之后才能解毒。

同为医者，自然相谈甚多，关于解毒之事二人互相探讨和研究，寻找稳妥根治的法子。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阿月的衣裳已经清洗晾晒好，只是上面大多被剑刃划破，暂时不能穿了。

家里又没有男子衣裳，只能先让他等一等，周舟下了山，直奔青石镇上手艺最好的裁缝铺子，拜托心灵手巧的七娘补救一下。

七娘眉头一皱，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小舟，你半月后来拿。”

“拜托你了，七娘。”

随后又按照尺寸，在成衣铺里买了几件素雅的衣裳。家里多了一个人，需要采买的物什便多了，街市上都是周舟的熟人，察觉到了异样，他们也没有多说。

竹林里，幽深寂静。那些突然出现的遍地死尸已经处理了，周舟背着一筐的物什回了山上小院。

……

在月公子醒来后，发现木桌摆在了床榻前，一侧是解闷的杂书和医书，茶具齐全，另一侧是鲜香滑嫩的鱼汤、清粥小菜。

一把长刀入鞘收起来了，云雀手镯在身上。

床边摆放着一套素雅的衣衫，可见主人家的细致、体贴入微，把医者和病人之间的分寸把握的很好。

一个浑身是伤的神秘男子，竹林里遍地死尸，暗处藏匿的危险……又不能见死不救，把他带回了家。

周舟坐在树下石桌前，扶额不语。

夜晚，一轮明月挂在空中，皎结的月光照在大地上。

房间里隔着一个屏风，在一侧放置了软榻，点了一根蜡烛。

这几夜周舟要守着阿月，若是伤口再裂开、发炎发热，对他的病情不利，而且他行动不方便。

临睡前，周舟已经为他施针，压制体内的毒素。

夜色已深，周舟坐在软榻上，一个小木桌子横立在身前，在昏暗的烛光下，是她忙碌的身影。

每隔一个时辰，周舟都会检查阿月是否有异样。

在昏黄的烛光下，月公子透过屏风望着她的身影，忽而觉得内心一片宁静。

在今后的几日里，周舟日常给他换药包扎伤口，月公子起初面红耳赤的，现在已经习惯了。

二人探讨研究的解毒之法，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他内外伤治愈。

七日之后，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周舟背着竹筐，到山里采药去了。

阿月的伤渐痊愈，便走出去看一看，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绿菜地，青石板路铺出院子外面，最为壮观的自然是红枫古树。

树荫下有一个石桌，上面摆了棋盘。

这里有三栋茅草屋，其中一栋小的是周舟的药房，只有她一个生活的痕迹。

在相处时，他曾问：“你自己一个人在山里？”

周舟闻言沉默一下，“我在这个世界没有家人，一个人生活。”

“那你想过养一个小动物吗？”月公子温润一笑提议道。

“以前我照顾自己都难，没想着让它们跟我受苦。”周舟回想起自己刚来白山后水深火热的日子，忍不住笑了。

周舟回眸望着他，想了想说：“现在养一个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