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记忆的困扰

清平满脸的严肃，这种严肃跟他的年纪浑不相趁。他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也成熟了许多。他隐隐猜到，自己的身世与众不同。他急于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来历，怎么会那么多仇人要来追杀？

夜奶奶看着他，眼神中还是那么多慈祥，轻叹着道：“时机未到，有些事你不能知道的太早。据我推算，用不上多久，你的神通也快要一点点的复苏，到时候你什么都明白了。”

清平脑子里晕晕乎乎的。

他知道，奶奶，也就是这个藏在苍老背后的妖艳狐仙，她一定知道很多事，也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可是她越不肯说，他越想知道，他问了一些自己从小到大的事，这女人对答如流。事实证明，这女人真的就是他的夜奶奶。只不过她是成仙得道的妖仙，会幻化之术罢了。他又问道困扰自己的梦境，是不是自己对前世往生的残缺记忆？

奶奶道：“你的前世往生，我也所知有限，不过那些梦境稀奇古怪，应该就是你的残缺记忆。这说明你的前世记忆已经开始渐渐苏醒，等到这些残缺记忆碎片拼凑完全，你就可以恢复真身了。到那时外面的那些妖魔对头，又算得了什么？”

说到这里，她那皱纹堆累的脸上，露出倨傲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她又道：“为了安全，即使在我狐族之中，也不能泄露你的身份。要记着，你还是我的孙儿，我还是夜奶奶，千万记住了。”

清平点了点头，夜奶奶又咳了起来。

清平知道她的伤还未痊愈，便退了出来。

经过了这件事，清平对自己的身世愈发好奇。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渴望着做到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可是，想做梦的时候，偏偏一个梦也做不到了。

这次奶奶伤的很重，几天里足不出户，不饮不食，一直关在屋里打坐调养。

清平不敢去打扰，亏得他过惯了这种冷清静寂的日子，倒也不觉得如何难熬。

他本就是个奇怪的人，独个儿可以静静的思想几天，谁也不知道他这么小的年纪，都在琢磨些什么。

他所居住的三间茅舍，看似清简，其实处处透着诡秘神奇。

比如说，他们家的后厨有一口黑砂细瓷缸，缸里有取之不完的清水，清凉甘甜。还有一只白玉盘，盘内总有吃不完的水果。这些水果清平从小就吃，不知道都是什么水果，反正汁美肉多，吃上几个就不饿了。他从小就是如此，渴了喝缸中水，饿了吃盘中果，也没觉得稀奇，以为谁家都是如此，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他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也不知道外面的人和事，所谓井底之蛙，不知乾坤至大。但若外面的人到了他家，看到他家的这种物事，非得惊掉下巴不可。

他哪知道，他认为的种种寻常，皆是世上罕见的神奇宝物。

奶奶一直没有出屋，清平有时担心，也想进去看看。但走到门前，总是悚然回头。自从看到了奶奶的真身，清平脑中便忘不掉那个美艳绝伦的女人，不知怎么，心中滋生了异样的心思。

他也相信，屋中的就是那个慈祥仁爱的奶奶，只是感觉就是不一样了。尽管已经变回了老态龙钟的奶奶，但是感觉已经不是那么回事了。

雪儿一直也没来找他，本来就孤伶伶的他，感觉更孤独了。

夜，还是那个静寂的夜。

仲夏夜，暑气稍退，阵阵花草的幽香，随风送入了窗子，飘满整个房间。清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几天他的脑子里乱得很，白天还好些，尤其到了晚上，脑子里面像影视预告似的，乱七八糟的，东一麟西一爪，也弄不明白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

他很烦恼，难道这些都是他记忆的残缺碎片？有时纷来杳至的种种冲击，撕扯着他的脑海，感觉头都要炸开了一般。

他支撑着爬下了床，走到了窗边，抬头仰望天上的一轮明月。

夜空中，繁星闪烁，仿佛一眨一眨的眼睛，在嘲笑着愚蠢的世人。他想起奶奶在他小的时候说过，天上的每颗星星看着虽然小，其实那是因为离着太远。其实每颗星星都有一片广阔的天地，都存在着各种各样奇妙的生命。

现在看，奶奶是个得道的千年妖仙，她说的话也许都是真的，天上的星星都有着不平凡的故事。他看着夜空出神，幽暗的夜空里，恍恍然有着一片片飘忽的影像，似乎是千军万马在奔腾厮杀。

一股疾劲的凉风吹进了窗子，吹在了他的身上，吹得他身子打了个趔趄。

他转过目光，惊骇的发现，几条黑影随着狂风蹿进了院子。就在几条黑影似落地，没落地之际，一条条紫藤如飞龙在天般游走而来，将黑影一个个的卷在了空中。

清平看得如置梦中，不知是真是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