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

纪艮言说的义正言辞，希利欧想到这小子第一次向领导汇报工作情况也是这样，说的乱成了一锅粥，每一句话却又意外的坚定立场，是个怪人。

嗯……但真要说，自己可能也是个怪人。

希利欧想到这里，勾唇一笑，他抬手想拍纪艮言的肩，手滑了一下没拍到就自然地扯了扯衣角褶皱，说道:“但是纪艮言，‘你嘴牢’和‘我想说’，并不冲突。”

希利欧浅笑着:“嗯，是你想的那样，我并不是人类——或者用更熟悉的词汇，我是妖，是狐妖哦。”

·

·

·

狐妖？

纪艮言宕了机，当然有这种可能，但一时间的信息源还是让他大脑欠费。他干巴巴咽了咽口水，组织的话到嘴又跌了回去。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自己工作上一直尊敬效仿的前辈是一只妖？“妖怪”的概念，他已经不记得从何时知晓的，可能是第一次看《西游记》的时候，又或是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兽态石雕的时候。但小说、影视作品的内容被挪到现实，真实而细致的上演:若这是电影，他会觉得这俗套极了。

可这是现实。

纪艮言的CPU快要烧干，他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很近又像是很远。他打了一激灵，黑色的眸看向远处，那边希利欧已经走一段路，他走的踉踉跄跄，灰色的短袖睡衣松松垮垮搭他后颈，衣摆宽又长遮他半边臀，看得出来是在逞能。

而他走的那个方向是书房，不是卧室。

纪艮言觉得不太对劲，他走过去刚开口，倏地，希利欧向前倒去。就像平静的湖水被投入一颗石子，掀起粼粼水花。纪艮言慌忙去接希利欧，他怀里的人身子一僵，抬起的金眸失了光。纪艮言心头一紧，勾他后腰把前辈往上揽了揽。他怀里的人也一反先前的倔强，抬起脑袋抵到后辈的肩上。

“前、前辈？”

肩胛骨突然很沉，纪艮言双手无处安放，惴惴不安似有蝴蝶在他胃里乱窜。他听到自己咽下口水的声音，脖子撑直都等酸了，才听的那人微弱的“嗯”了一声。

纪艮言小心抬起希利欧的脑袋，“抱歉了……前辈。”有什么抵到了他额间，冰凉的触感使希利欧寒噤，他微微蹙眉，想要睁眼，眼睑却沉重的抬不起来，思绪正如抽丝剥茧般散去，轻薄薄的像丝绸像鹅毛，坠落，滑向深渊。

直到黑暗中射入一道光，“前辈，抱你一下。”这声很轻，像是怕把什么震碎。希利欧挣扎着，在昏黑的激流中睁开眼，对上的就是纪艮言衣服上钴蓝色的卡通鲨鱼图案。

纪艮言把他抱了起来。耳鸣和头晕之中希利欧看到了纪艮言不安的表情，那双眼像会说话，忐忑地展露主人的情绪。

“谢谢。”

希利欧挤出两个字，专心想着如何在不弄醒的前提下把人放到床上的后辈没缓过神，听到底下沙哑的动静，愣是打了个寒噤。

“前、前辈你别突然说话­，怪吓人的——也别说谢谢啊……工作上受了你很多照顾。昨天的通时表也是你帮忙填的吧，”纪艮言低头，一双眸子闪着光，希利欧莫名想到了蓝色满天星，“这不是第一次，后面还有很多事我可以请教前辈您，真要说谢谢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说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