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强走进店，一眼就扫到了正在往小玻璃杯中倒酒的汪淼。汪淼的眼镜放在桌子上，显然不具备看到史强的能力。他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灵气，只是灰暗的看着酒水从酒瓶中流向小杯子。
“汪教授怎么了？”史强拿起一瓶酒，但瓶盖已经被起开了，三瓶酒都起开了：“今儿开斋啦。”
“没，就是有点累了，随便喝点。”汪淼简短的语言像《三体》游戏一样，在小心地隐藏着什么，但是眼眶却一瞬红了。
“呦，真哭啦？”史强拿着那一瓶酒坐在了汪淼前面。虽然是不请自来，但从汪淼看史强的眼神里暴露了自己。史强读到了一句话：
我知道你会来。
“大史，你说…超自然存在吗。”汪淼没用问的语气，他知道结果，只是等一个回答。
“扯淡！”大史头也没抬，他知道汪淼心里想的还是倒计时。
汪淼没再说话，只是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酒，一瓶喝完了又伸手去摸另一瓶。汪淼一只手扶着酒瓶艰难的支在桌子上，在酒精的作用下，汪淼的语言含糊不清：“她说我是一只火鸡。”汪淼有点委屈。
史强站起来，拉着汪淼就往出走，汪淼也没抵抗，低着头盲目的跟着他。
天已经黑了，星星在夜空中闪烁。
“大史你看，夜空真美啊……”汪淼看着天轻轻的发出感叹。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这让汪淼更加无法相信超自然的存在。
眼前的世界，和生活本身，那个更真实？
1018:44:00。
宇宙闪烁，倒计时，科学边界…
1018:43:59。
没错，那几位外国上校也是同志，那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1018:43:58。
与这些相比，真实的生活还真实吗……去他的作战中心，去他的纳米研究！
“虚无代表着什么都没有，出现黑暗至少代表着有空间出现了。”汪淼眼前出现了杨冬的身影。
他不知道为什么将这句话与杨冬联系在一起，但杨冬的身影让汪淼的心像一块玻璃被炙热的火烘烤，慢慢变得柔软，最后融化了，支撑着他的最后一丝信念破碎了。
大史是他最后的依靠，他就像一只杯子，能刚好把汪淼装在怀里，小心地不让汪淼受一点伤。汪淼终于崩溃了，但宿醉后的微弱理智告诉他要隐藏好自己，不能在别人面前曝晒…
无济于事。
“大史……”汪淼的声音在抽泣中非常小声的颤抖，他下意识的抱住了史强。
连汪淼自己都很震惊，史强早就在他的潜意识里占据了一席位置，融为生活，甚至生命的一部分了。撑着汪淼的史强在他的印象中只是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一路上，汪淼又絮絮叨叨了好一些，史强就默默的听着，一直到晃晃悠悠的送汪淼回了家。
“汪教授昨天喝那么多还来上班啊。”史强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点上后仔仔细细的观察了汪淼的反应，才吸了一口。
“有文件要亲自确认，”汪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没醒过来酒，一字一顿的说：“我，非常清醒。”
“清醒，”史强哼了一声，把烟吐出来。回想昨天汪淼叨叨的那些，感觉汪淼为自己辩解的样子更可爱了：“那你还记得昨天自己说了啥不？”
汪淼一字不差的把昨天说了什么都说了一通。史强先是有点惊讶，反应过来后又升起了一股歪主意。
跟他说一句他不知道的。一定很好玩。
“啊…汪教授是真的很清醒，那你昨天对我表白的事，怎么算？”史强假装用认真的口气说。
汪淼的反应跟史强预期的不一样，汪淼虽然离史强有一段距离，但史强还是看见汪淼的脸和昨天晚上刚灌了酒一样变得绯红。汪淼看史强的眼神中好像变了什么。
不会吧…昨天喝了两瓶酒就对这个大老粗说了这些？！
“我不记得……”汪淼的眼神躲躲闪闪，跟史强意料中的样子形成了反差，他原以为汪淼会冲他大喊，拼命的解释，可后者的反应却冷静中夹带着慌张。
宕机。
怎么和设想的不太一样……史强觉得自己从本来设给汪淼的陷阱里被强行推了出来，又掉进了另一个更加深邃、阴暗的环境中。
而汪淼只是斟酌着自己这样说会不会很奇怪，根本没说出口的话，怎么就成了不记得了呢？
没有了酒精的加持，汪淼怎么也对这事解释不了。看到烟雾缭绕的屋子，汪淼才找到了跑题的借口。
“大史，你又在办公室抽烟。”
“我就抽了一口……”史强慌张的把烟丢进垃圾桶：“多浪费。”史强总算放过了这个敏感的话根儿。
“我跟你说啊，就我找老常要的十个助理，他老人家硬是给我压缩成了一个…”史强像汪淼抱怨着，汪淼就像史强昨天一样看着他的眼睛听，但什么也没听进去。
满脑子都是昨天的事。史强到底对口无遮拦人设崩塌的他怎么想？
哪一种答案都是汪淼不想得到的。
他不知道大史在他生活中的位置。为什么就是对这个人那么牵挂？大史对他来说就像沙漠中千百万亿粒细沙中的一粒，他自己也只是另一粒微不足道的沙子。
千百万个相遇的人中的一个人？
还是一个自己最不喜欢的那一类人？
不知道。
也不敢深想。
也许这个形容不准确。
沙子一辈子就只能与对方保持相对距离，除非有生命体介入。
能像两粒沙子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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