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烬眼神冷寂寂的盯着他,像是随时会扑杀的野狼,凶狠的龇着牙。
叶冰裳被带了上来,兰安有明显的震惊,她明明派了人去保护她。
只要情况不利,她们会及时带她离开。
怎么会…………
看见叶冰裳,澹台烬还想挣扎却被澹台明朗一脚踩在肩膀上。
他的视线很快就落在叶冰裳身上,“难怪这小畜生这么激动。”
澹台明朗上下打量,“原来美人这么水灵。”
叶冰裳不动声色的看向被刀夹着的夫人。
她已然不在年轻,鬓角有掺杂的白发,眼角有了细纹,悲悯的望着叶冰裳。
这一次她没有选择背叛澹台烬?
叶冰裳很好奇是什么让她动摇了。
澹台明朗上前挑起叶冰裳的脸蛋,让她看向澹台烬,“喜欢他吗?”
叶冰裳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哈!”澹台明朗笑出声,“果然美人的眼光不会太差,听闻你是被他绑上来的。”
“这样你也去,戳瞎他的眼睛,我不仅放了你,还封你为妃,怎么样?”
叶冰裳柔柔的问,“殿下,当真?”
澹台烬抿唇,眼神死死盯着叶冰裳,那般痴痴的样子叫澹台明朗起了兴趣。
“千真万确!”
叶冰裳双目似一泓清水,乍然笑了起来,如美玉莹光,能在瞬间夺人心神。
这样容貌秀丽之极的女子,吐出的话却格外冰冷,“冰裳可以杀了他,但,冰裳要皇后的位子。”
兰安失神盯着叶冰裳。
澹台明朗非但不害怕,反而露出痴迷的神情,“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子。”
“莫说是皇后之位,哪怕是这天下,孤也可以分你一半。”
噗!!!!
澹台明朗低头看着插在胸前的匕首,叶冰裳眼神冰冷,“可惜了,冰裳对你的天下不感兴趣。”
这一刀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从上船起,见过叶冰裳的都知道,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在这个世道她只能如菟丝花一般依附他人生活。
就是这根众人眼中菟丝花,刚刚将匕首插入到澹台明朗的胸膛。
与此同时,在电光火石间,那几位原本保护叶冰裳的侍从后偷袭澹台明朗带来的道士,只为破了他们的阵法。
道士也是凡人,他们的手段都是对付妖邪之物,不能对凡人出手。
阵法破除的瞬间,血鸦一拥而上,局势瞬间逆转。
澹台明朗此时才愤恨的一掌击开叶冰裳,她摔倒船板上,重咳一声,血腥味涌了上来。
她笑了笑,除了澹台烬,几乎无人能抵过情丝。
“害怕吗?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像刚刚那样杀了你。”叶冰裳问。
澹台烬怔住几秒,不自觉将她抱在怀中,力道大的像是要把她柔进骨子里,“怕。”
叶冰裳浅笑几声,“那就好。”
肩上一沉,澹台烬面上冷的骇人,不断积聚的风暴在他眼中涌动,嗜血而又疯狂,“去!杀了他们!”
“一个不留!!!”
澹台明朗被逼得步步后退,他死死盯着澹台烬怀里的叶冰裳。
“叶冰裳!!!你最好祈祷别落在孤的手里!不然,孤定要将你扒皮抽骨。”
澹台烬抬头死气沉沉的盯着澹台烬,他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玉盒,玉盒打开,一只只足有半个人大的蜂,猩红的眼,翅膀扇动,冲着澹台明朗攻去。
“是赤炎蜂!殿下,我们快走。”
几个道士身上负伤,原本对付血鸦已经力有不逮,现在又来了赤炎蜂,在继续僵持下去,对他们只会越不利。
澹台明朗虽心有不甘,但眼下情况不利,他也只得悻悻离去。
方才还在撕杀不止的船只上只留下了数十人,船板上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连下脚的地方都被占满。
血鸦和赤炎蜂就停留在上面,一只血鸦拽下一块血淋淋的肉块,一蹦一蹦到了叶冰裳面前。
它把嘴中的肉放在她面前,它歪歪头盯着叶冰裳。
唔啊——唔啊——
“滚!!”澹台烬压低声音。
荆兰安放下剑,小步跑到澹台烬面前,她握住叶冰裳的手,查看她的伤势。
嗡嗡嗡!赤炎蜂翅膀振动的声音在荆兰安耳边响起。
锋利的蜂尾对准荆兰安白皙的脖颈,只要她一动,必死无疑。
“殿下!”荆兰安说,“她没事,有东西护住了她的心脉,她还有救。”
澹台烬眼珠生硬的转动,“没死?”
虽然澹台烬面上依旧没有悲伤的情绪,就连语气也只是平铺直叙,可兰安就是在他身上感到一丝轻微变化。
赤炎蜂收起蜂尾,荆兰安拿出药喂给叶冰裳,“这个药可以暂缓她的伤势,殿下可还记得夏国边境东行百里的千年树妖?”
原本此行回夏国之前,澹台烬也是要去取那树妖的妖丹。
荆兰安说,“传闻树妖每夜子时会开花结出一种名为天仙子的果实,无论多重的伤都可以治愈。”
“只是,这树妖已修得灵识,天仙子也只赠有缘人。”
澹台烬漠然勾起嘴角,“我杀了它,自然能取得。”
荆兰安摇头,“不可,树妖若死这天仙子会随之消失。”
也就是说他不仅不能杀了那树妖,还要好好的求着它。
澹台烬心口生出一股恶意,嘶吼叫嚣着杀了树妖取它的妖丹才是正事。
那是千年树妖,它的妖丹可不是一般妖物能比。
穆然澹台烬顿住,他的目光落在叶冰裳苍白的脸色上,心口那股恶意渐渐平息了下去,他碰了碰叶冰裳的睫毛。
“你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空气中沉默了寂静了一会,荆兰安向澹台烬跪地磕头,身体轻微颤抖。
“月宜空死后,我才发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我原本想流掉他,但…还是选择生下他。”
荆兰安留着泪,痛苦道:“他生来体弱,注定活不过十岁,他八岁时,我给他服下长生花,将他冰冻起来,送往天山。”
“澹台明朗的身上有让他苏醒并长大的药。”
澹台烬说,“这就是你动摇的原因?”
荆兰安掩面而泣,“殿下!我把你们都当做我的孩子,所以没办法选择一个放弃另一个。”
“后悔吗?选了我,你的孩子就醒不过来了。”澹台烬问。
“我…不…悔。”
说着不悔的荆兰安,面上的痛苦和挣扎却一分不少,澹台烬不能感受她这种感情。
澹台烬移开视线,“荆兰安!只此一次。”
“若有再犯,我会亲自结束你的生命。”
荆兰安眼中还有泪水,但是隐隐有了一丝期望,她拿出一个平安锁,放在澹台烬手上。
“这个平安锁是控制天下夜影卫的信物,兰安一时不察犯下大错,不求殿下心无芥蒂,但求将功赎罪。”
澹台烬不语,他望着漆黑无边的天空,忽然天空中亮起星星点点的火亮。
唰!!!!
火光落下,是绑着火油的箭支,黑夜的另一边是澹台明朗,他站在船头,阴狠的说,“炸死他们。”
兰安拿起剑,“殿下,你带姑娘从后面的扁舟离开,这里交给我们。”
那叶扁舟原本是准备让叶冰裳安全离开的。
澹台烬抱起叶冰裳,“荆兰安!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月扶崖。”荆兰安柔和的说,“他叫月扶崖。”
澹台烬带着叶冰裳离开,荆兰安在船上不断的击落飞箭,吸引澹台明朗的注意。
莹心最后看了叶冰裳,她问,“殿下会好好对叶小姐吗?”
满天的火光铺面而来,荆兰安神色坚定,“想知道,就活下来。”
……………………………
客栈中,萧凛将战马交给小厮,黎苏苏就乖巧跟在他后面。
这几日她都在思考虞卿的话,起先她听到这番话多是恼怒,自小她受掌门教导,要锄强扶弱,做一个一身正气的女修,却被一介凡人教训。
但冷静下来她又忍不住思考,是否如他所言,她有所欠缺。
细细思索后,她不是不能感觉到自己对叶冰裳的冷淡,哪怕最开始接受原主记忆,知道叶冰裳过的凄苦,她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是原主对叶冰裳的厌恶影响了她吗?
只是想久了又难免有所不服气,从她最开始到这里来,所有人都在怕她防她,那原主的所作所为,和她并没有太大关系。
唉!算了!用了人家的身体,就当是还债了。
黎苏苏大口大口的吃饭,萧凛皱眉,有一丝不喜。
“你在叶府也是这样用膳?”
黎苏苏:………
无了,就是看不惯也不用吃饭都说吧。
“吃饭乃是乐趣,殿下要是看不惯干嘛一直把我带在身边。”
这点黎苏苏确实好奇,萧凛在仙门修行过,黎苏苏不好太招摇,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他。
“我不信任你,你自幼就多为难冰裳,这次她被带走,非她自愿,但若外界知晓,势必会传出诸多闲言碎语。”萧凛道。
黎苏苏:到了这里后,她无语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她双手合十,“懂了,懂了。”
就是怕她回去乱说话呗!
“诶!殿下,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就是坏人也有一个改过的机会吧!”黎苏苏商量的问。
萧凛意外看了她一眼,道:“改过不是说出来的,要有行动。”
“这次救回冰裳之前,你乖乖待在我这,这事不会传出,我就姑且信你有改过的机会。”
那看来是不行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找到澹台烬,阻止魔神降临,救回大家。
这条改变500年后所有人命运的路,任重而道远。
她不能因为一个人,就在原地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