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柏林的最后进攻（中）

队伍继续往前走，这次我们改变了队形，由排雷组打头，剩余的两辆坦克在中间，而我们和其他的士兵同志一起在后方。队伍的最后还有两门150㎜口径的火炮，用来摧毁敌人的街垒。而卡普列尔和其他的伤员则被分别照看，跟着队伍缓缓前行。

在短暂的喧闹后，我们再一次陷入沉默，大家保持着高度的警戒，不敢出一声。

慢慢地，城中喧闹起来，枪声越来越密集，其中还夹杂着坦克的开炮声，手榴弹的爆炸声，士兵们的呼喊，城北侧又有一栋建筑崩塌了，震耳欲聋的响声让大地颤抖。我们不知道其他队伍的情况，只能怀着不安继续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的队伍转过一个街角，忽然骚乱起来，机枪声划过了黄昏的天空，随之而来的还有火箭筒的呼啸，和德军士兵战斗的呐喊。

“街垒！前方有街垒！坦克后退！”

队伍忙乱起来，我们来到了最前方，而坦克则缓缓后退，准备退回建筑物的掩护后面。

忽然，一发火箭炮飞来，结结实实地打中了走在最前面的坦克，它的前装甲被打穿了一个洞，整个炮塔被掀开，金属碎片深深地嵌入一边的墙体中。虽然这坦克确实是报废了，但是也为我们在街垒的正对面提供了一个绝佳的掩体。

一个军官把我拉过去:“同志，您叫什么名字？”

“我……安德烈。”

“好的，安德烈同志，您现在注意了，对面那个街垒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有二十个德国鬼子守着，还有一辆坦克歼击车在那儿，这里有一些炸药，我会派机枪手加里宁同志和狙击手尼诺奇卡同志辅助您，从旁边的楼绕过去把那玩意儿炸掉，快！这关乎胜利！”

“但……”我结结巴巴回答，“为什么是我？”

“因为您在我旁边，好了，安德烈同志，您去吧，愿我们伟大的导师列宁同志指引您前进。”

说罢，他将我往前面一推，指了指一个c4炸药组，还有他后面的一个手持机枪，胡子拉碴的大汉和另一位背着狙击步枪的年轻人，向一旁的大楼点了下头，便回到了炮火连天的前方。

我们一行三人推开布满弹孔的木门，进入那栋已经残破不堪的大楼，一阵硝烟和腐肉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在尘土飞扬的房间里，我依稀辨认出地板上有三个德国士兵的尸体，已经死亡有一段时间了，当我们经过他们身边时，刺鼻的腐肉味和大量的苍蝇让我几乎呕吐。

我们走过一楼，来到相对较干净的二楼。丝带，粉色的墙纸和墙上落满灰尘的婚纱照明显表示这里曾经为一间婚房，这对新的夫妇也许已经逃难去了，也许那位新娘的丈夫已经被抓去充军，死在了战场上。

在靠后的一个窗口，我们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德军的阵地，街垒由钢板，水泥和砖块筑成，有五个机枪手在向对面我们的士兵开着枪，在后面还有大量的武器弹药，步枪，机枪，手榴弹和单兵反坦克武器，阵地的最后面是一辆由黑豹坦克的底盘改制而成的坦克歼击车。德国旗帜在废墟上高高飘扬。

尼诺奇卡同志在二楼选定狙击位，架好步枪，而加里宁同志也在一个更靠近德军阵地的地方用碎砖块搭了一个简易机枪位，他们两个看着我点了点头，剩下的就交给我了。

★★★★

我看着手中的c4炸药，它需要再靠近一点儿才能发挥出最大效能，我需要用上面的磁铁把这家伙粘到德军的街垒上再引爆。我对两个同志简单说了说我的计划，与他们约定好当我通过对面的楼房来到德军后方时，用手给他们传达消息，接着他们会用火力吸引德军注意力并给我时间炸毁德军街垒。

我飞快地跑过我方阵地，来到对面的楼房，看着德国人的机枪手，紧张的心情让我两手发麻，我可能会被德国人的机枪打死，可能会被手榴弹炸成碎片，可能会被抓去做俘虏让后被折磨致死，我还年轻，我真的不想这么快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想到了父亲，还有塞瓦斯托波尔的美丽景色，莫斯科富有贵族气息的楼房，顿涅茨克，东德……我的人生从我眼前一幕幕划过，苏维埃祖国的一切，不是让我临阵脱逃的，即使面前是枪林弹雨，也要奋勇向前，只是因为这是我的苏维埃祖国的召唤。

深深地吸一口气，我向对面的士兵同志竖起两根大拇指，示意开火。

尼诺奇卡瞄准了前方的一名机枪手，枪声一响，已有一人倒在地上，子弹从他的头盔侧面打入，在脑袋上留下一个深孔。

加里宁瞬间也开火了，机枪扫过后方的士兵，把他们的胸膛，大腿，脑袋打出一个个伤口，鲜血瞬间覆盖了地面，他们没有一个人瞄准弹药箱，也许是担心爆炸波及到我。

德军虽然一时被攻击弄得摸不着头脑，但是却很快恢复了状态，前面的士兵继续进行机枪扫射，后方还没倒地的士兵则用大量火力对准了加里宁和尼诺奇卡同志所在的区域，而坦克歼击车也缓缓地转了过去，重炮对准那栋大楼。一时间水泥和弹片纷飞。

我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跑向前方的街垒，有几个人发现了我，步枪瞬间在我身边打出一条弹坑，而机枪也马上对着我开火，子弹擦着我的身体飞过，但是我还是没有停下，迅速跑到街垒前方，将c4贴上铁甲筑成的前壁，按动爆炸按钮，一个小计时器开始工作，五秒后炸弹将会引爆。

我朝着大本营跑去，但是后面有一个德国士兵抓住了我的胳膊，我顿时摔倒在了地上，脸磕在玻璃渣上，剧痛让我眼睛模糊。

还有两秒……

忽然一颗子弹凌空飞来，打穿了敌军的头，那电光火石的一秒钟，我从地上跳起，飞快地冲向我们的战士——

“轰”地一声，炸药爆炸了，德军的街垒被整个炸飞，我被冲击波打的向前飞去，撞到那辆报废的我军坦克钢板上，失去了知觉……

军官吹响了冲锋号，刹那间，全体士兵喊着“乌拉”向已经被炸碎的地方阵地冲去。

后来的事情怎么样，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是清楚地记得，当我在卡普列尔的怀里醒来时，我们的旗帜已经在被摧毁的街垒上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