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火光将屋子厅堂照亮。厅堂很……陈旧,桌椅东倒西歪,地上还有被打碎的青瓷杯盏,角落里还有爬满墙的飞溅的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空有血迹,没有尸体。
再一想来,整个镇子街上走了这么久,明明阴气如此之重,竟是一具尸体白骨也没见着。
江秦收起司南。
再往屋里走。
这座宅子倒是不小,厅堂后竟还有是个庭院,想来这座宅子原先的主人生前倒是蛮富有的。中庭中间有个小池子,池子旁立着一个假山,池子中央连着一道木桥。
池子里的池水发黑,隐隐散发着恶臭。
庭院两旁是连廊,被罩在阴影之下。
过了中庭,江秦将后面的房间大大小小查看了个便,无果。他眉头越皱越紧,踹开最后一个房间的门。
这是个卧室。卧室里很空,空到一面墙上靠着的整个木架子、墙角摆着的柜子、桌子都是空的,仿佛这里曾被洗劫一空。卧室的中央摆着一个孤零零的屏风。
江秦转到屏风的后面。屏风后是一张床,床上的蚊帐已经被扯的稀烂,床榻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床对面,屏风前靠着一个供桌,供桌上摆着一个人头骨。
谁会在床前放供桌?
江秦走上前,右手食指轻点一下那个头骨。
这个镇子从头到尾都怪异的很,明明阴气极重,却不见一具白骨,甚至一丝魂魄都感受不到。先前淮景跑进来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召鬼来找人啊不,狐狸,只是方圆百里压根没有鬼。
但这个头骨里,却残存了一丝碎魂。
江秦在头骨前画符,末了食指弯曲用节骨在那个地方敲三下:
“召来。”
霎时,江秦画符的地方显现出鲜红色的符字印记,是惨死的凶魂。
出现金黄色的符字是正常死亡的死魂,出现鲜红色则是惨死的凶魂。
江秦退了几步。符字亮起的同时,一缕白烟从头骨上的几个洞里冒出,逐渐汇聚成一个虚影,站在供桌前。
这是个佝偻的老人,年近花甲的样子,头上带着软踏踏的灰蓝布帽,眼袋耷着,眼球浑浊灰白,瘦骨嶙峋的,穿着沾满了血的麻衣,红的发黑,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赤着脚。
头发以及下半张脸还有裸露出来的部分都看到的血,活脱脱一个血人。
无论什么鬼怪,向来崇尚强者,哪怕是凶魂,面对的是魔也不敢造次,只颤颤巍巍的行了一礼。
“可有见过一只白中带紫的狐狸?”江秦居高临下冷声问道。
老人抬起头,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位大人的神情,手正向前指。江秦微微侧身,发现凶魂指着床底。
江秦回过头看着凶魂,问:“除了我和那只狐狸,还有什么来过这里吗?”
老人摇头
“你一直待在这里?”
老人点头。
江秦见他一直不开口说话,命令道:“张嘴。”
老人张嘴。
割舌?
“把上衣脱了。”
看着老人密密麻麻戳满了小孔的背上满是鲜血。
难怪是凶魂。
江秦没再管他,转身抓着床底就往外掀。
轰!
床裂了。
床下有个暗漆漆的地道,外口方形,约八尺来长。江秦熄了火光,改点了一个绿色的小鬼火,光没先前的亮,但用于走地道更方便。江秦还剩半个头露出来的时候瞥了供桌上的头骨一眼,那缕凶魂已经重新钻回去了。
那个碎魂无法带路,碎魂离开了本体之物只会消散更快。
本体之物就是指自己本来的身体,哪怕一块骨头也算。
地道高度还是有些矮,江秦只能微微低点头。向下走了没多久,路开始横着朝前走,地道也高了些许。
四周的墙是硬土,实心的。
明明在进那个卧室之前,方圆百里之内并未感受到有魂魄的气息。在进入之后却有一丝碎魂。
但那缕碎魂却一直留在那里。
江秦有些烦躁。
他召出的魂魄绝不可能说谎。
那要么就是有人设了什么东西将那间卧室与外界隔开,但那间卧室里根本就没发现有施术的痕迹;要么就是……卧室内外相隔了百里。
那他现在……离荫暇镇多远了?
江秦突然停住——前方阴气越来越重了,且有鬼魂游荡。
他加快步伐向前走,地道逐渐宽阔,地里时而有被埋了一半的森然白骨。一盏茶的功夫,他看见了洞口的微微光亮。
月亮已经从遮掩的云雾中出来了,轻薄的月光落下,落在了野地里堆成山的白骨上。
难怪那个荫暇镇没尸体和鬼,原来都堆在这啊。
江秦踹开面前挡路的白骨想。
他摊开右手,五指上凭空出现几根银线,那是傀丝。傀丝绕着五指曲卷,江秦将手翻了个面,手背朝上,顷刻间,傀丝朝四下张扬,末尾那端朝空气中一卷,十只鬼魂便突然出现在傀丝末端,被傀丝圈着脖子扯到了江秦面前。
从这几只鬼的外貌可以看出他们的各种死法,有被剑砍死的,有被勒死的,有被淹死的。
江秦收回手,他手上的傀丝消失了,但那几只鬼脖子上的银丝还在。
“可有见过一只白中带紫的狐狸?”
他们都纷纷点头:“见过的,见过的。”
“带路。”
当江秦跟着鬼魂绕过那一堆森森白骨时,看见一只狐狸正趴在一小堆腐烂的尸体上撕咬。
听见身后有动静,狐狸回过头,嘴里还叼着一块刚扯下来的腐肉。跟上次发狂的时候一样,他通体毛色变暗,暗紫色的瞳孔出奇的亮,眼尾一抹仙红,嘴上还沾着血。
淮景眯了眯眼睛,放下嘴里的肉,做出一副准备攻击的样子。
江秦看着淮景这幅样子,沉声道:“围住他。”
那十只鬼接到命令,立刻四散开将淮景团团围住。江秦又放出十根傀丝抓了十只鬼来。
“压住他。”
此言一出,众鬼纷纷冲上前,有一个个被撞出去。饶是淮景拼命反抗想要冲出去,在江秦的操纵下,重鬼将淮景死死包围。终于,狐狸不堪重负,本众鬼压住了,但始终没受一点伤。
江秦才走上前,看着只露出一个头、还在不断挣扎的淮景,伸出手点在淮景额头上,淮景不动了,江秦在他额头上画了一个安神咒,淮景沉沉睡过去。
末了,众鬼才散开来。
江秦将鬼火悬在空中,空出手抱起狐狸。淮景又比原先大了一圈了。
可以说,淮景被种下了蛊,那他也算一个蛊了,原先该四天才大一圈,如今是尝过尸体了,才不久就大了一圈,这样看来,这狐蛊是要用死人的尸体来养。
但这里的都是陈年白骨,哪来的新鲜尸体,谁放的,是不是故意的,之前那个竹竿声来自于谁?
看着又大了点狐狸,这些问题都不言而喻。彦舾叶定然有所参与。
“这是哪里?”江秦问鬼魂。
“这里是郊外,离荫暇镇有二百里了。”一个曾被勒死的鬼魂回答。
“那个洞通向哪?”江秦用下巴指了下他来时的地道问。
“那个洞通的是百来年前的墨家,当时人间经常大乱,这个原本是墨家用来逃生用的。”一个满脸抓痕的鬼魂说。
墨家?江秦清楚记得,他先前进的宅子门上的牌匾写着的是“陈家苑”。
“百来年?你们死了多久了?”
“有百年了。”
墨家……熟悉的姓氏。不会江秦也没那么多闲心去探究什么墨不墨的。
“还有谁到这里来过?什么时候?”
一个被乱刀砍死的鬼魂说:“昨日一个仙来过,他把我们全镇的尸骨都堆在这,还带来了这些尸体,这些尸体的魂魄都被抽干了。”他说着,指了指之前淮景撕咬的那堆腐尸。
听着像是彦舾叶做得出来的事,是他没跑了。
天有些亮了。江秦心情不是很愉快,毕竟耽搁了这么久。
“哪里有能喝的水?”江秦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一个湿哒哒的浑身被泡的发白的鬼魂指着某个方向回答:“那里有条河,俺就是在下游被淹死的,后来被一块石头挡住就一直在水里泡着,后来就有人把我捞上……”
江秦没等他说完就微动手指,收回了傀丝,朝着河流的方向走了。
傀丝能将在阴间路游荡的鬼拉回阳间路。
失去了傀丝的作用的鬼魂又消失不见回阴间路了。那个被淹死的鬼有些扫兴,瞥见了身边的同伴,就拉着两个鬼魂继续唠嗑自己死的经过:
“你们知道吗,当时俺也才十八,把家里的鸡放跑了,被我娘赶了出去,就去了河边……”
江秦踩着河边的鹅卵石,蹲下来,将狐狸放在腿上,先自己洗了个手,然后一手撑着狐狸头,一手掬起一捧水贴心的给淮景洗嘴巴。
一边轻声说:
“难怪之前带的肉干给你你不吃,原来只吃腐肉啊。”
“脏死了,兴许马上就到狐仙的领地了,等你恢复之后怕是要后悔死了。”
洗完还用了点小技巧掰开淮景的兽嘴,食指中指并拢沾了水往淮景嘴巴里搅,然后又拿出来洗干净手,沾沾水又继续,直到把淮景嘴里洗干净。
小狐狸的舌头很软,带着点温热,搅动的时候偶尔会碰到牙齿,手拿出来的时候还拉着涎水……(emm……好像有点……没什么,不过是很正常的漱口而已)
江秦好像想起了什么,手拿出来在水里浸泡了半天,然后将淮景的头轻放在腿上,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泼,让脸上的热意退下去。
他拿出司南,看了看方向:顺着上游走。
(我现在是真的无聊,无聊到什么地步呢?就是根本一个字都挤不出来也要来写文🙃💦)
(叫什么来着……对,又菜又爱写💦)
(要癫掉。什么时候才能写到后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又加了一个自己还没想好要怎么填的坑💦)
(鬼火需要阴气助燃,这么说没毛病吧?)
(远离水边,不要在野外玩水🙅)
(应该还有一两章就可以到了,这前面部分我是一个字都写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