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景怔了一下，嘴唇微动:“曲柳枭……真死了？……”

江秦轻轻点头。

淮景细细思索一番，道:“我当时被他缚住了手脚，无法行动。我只记得他用匕首朝我刺来，然后……我晕了？”他这样反问自己。

“晕了？怎么个晕法？”

淮景摇了摇头:“就是没了知觉和意识，等再醒来，只隐约看见一个正面朝地的人，血腥味特别浓。只觉得自己在向下倾倒，随后又没了知觉。”

他顿了一会儿，问:“你的手下没说此事？”

江秦拿了块糕点，就着茶水咽了下去，半晌，才道:“并未向我提及此事。”他说了谎，枫晚跟他说过此事，在枫晚描述的口中，淮景像是突然间变了个人—— 一个鬼神具怕的人。

两人忽的都沉默了，一时间寂静的能听见屋外的热风声。

“想下山么？”

听江秦冷不妨来这么一句，淮景尚还以为是试探，心中略有些恐慌，愣了半天没出声。

对方好像是知道他心之所想，又补了一句:“就问问，若是想下山的话，想去哪，明日我叫人送你去。不过日落前须得回来。”

那明日一离开这里就跑……淮景正想着，便听江秦又道:“能下山就不错了，你没得跑。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事，可不得好好看着你，省的你在外头到处宣扬。”他又凑近了些，低声“恐吓”:“你要是跑了，我有千百种法子把你抓回来。”

淮景看着江秦，这混..蛋还在笑呢。

“房间给你清好了，你就住那儿吧。衣服物品什么的都给你备好了。这里除我之外还住了六个，六个人里有个庸医，叫松荑。有些疯，见到了可以别理他……”

走到院子里，风景格外养眼，假山石竹，清水小池，草绿茂盛，还种了几棵树，热浪中夹杂着风，吹过树桠，叶面上阳光点点，青石板砖上树影斑驳。

淮景正打量着这里，突然一个东西飞过来，他下意识一抬手，抓住了，那颗石子躺在他手心里，静供他打量，然后就听见吵闹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几个孩童，见不小心打到人，马上转头就跑“打到人了！”“快跑！”。

“还有孩童？”淮景有些诧异，转头问江秦。江秦从容的走过去，脚步轻盈，撩起一阵风，悠悠的回答:“这些是我的移动粮仓。”

“……”

几个孩子还没跑多远，江秦就已经到了他们身后，右手拎起其中一个:“跑什么？手都端不稳吗。霜月呢？”那小孩儿眨巴着眼睛望着江秦，停止了反抗，就这么挂在他手上说:“在书房，去帮松荑叔找药谱了。”

江秦听后用左手捏捏眉心，顺便把右手的小孩儿给放下来了。那小孩儿被放下来之后，有些怯懦而好奇的看着淮景，深鞠一躬道了歉，然后不动声色的一点一点挪离了这里。拐过院墙的时候，还回头朝他看一眼。

江秦叹了生气，捡起之前孩子扔在地上的弹弓:“抱歉，刚才多有得罪。”“无妨。这些孩子是？”淮景的目光停留在那块院墙转角。

“捡来的。”

淮景颇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一个世人所道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竟也会收养孩子，若不是亲眼见，怕是也难以相信。

江秦解释说:“本来不想的，他们自己赖着我不走。”

他们又到别的地方大致看了一会儿，厨房里正在煎药，一个男子边抓药边絮絮叨叨，由于太专注，以至于没有发觉身后的人。江秦带淮景在厨房门口看了一小会儿，又领着他上别处去了。除了东院的小屋，其他地方都见了个遍。

随后又带淮景回到他的住的房间。

“有什么需要说一声，我不嫌麻烦。”江秦站在门口说。

“嗯。”

话语间，江秦瞥见屋里木柜上摆了一把带鞘的匕首，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然落了灰。他走进房里，把那匕首拿了下来，带走了。

江秦来到厨房里时，霜月已从书房找好了药谱来。他对手拿着竹简看方子的人说:“霜月你先出去。”霜月抬头应了一声，拿着竹简走出厨房。另一个人则背对着他，在筛子里抓药，他听见了身后的动静，道:“又怎么了？”他与别人不一样，其他人对江秦都是敬重，他却连语气里都是不耐烦，好像根本不在怕一样。

“松荑。”

“怎么？”

“你是瞎了还是聋了……”江秦琢磨半天，说了这句话。接着又道出第二句，“我又见到九汐了。”

无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