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景是于朦胧中醒来的。醒来时,发现眼睛被蒙上了,他伸手试着把蒙着的布解下,那布却像是被什么压制着,如何也扯不下来。动作间牵扯到了伤口,随后才感受到痛意。
吱呀——
他突然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并朝向声音的来处。
“嗯?醒了?醒了就跟我走,快点!”
门外传来人声。
各种感官被放大。眼前一片黑,淮景只感觉身后的人推搡着他,他只能顺着走。也不记得走了多久,
只能感受到阳光挥洒在身上片刻,又流走;脚下是略微坑洼的青石板,又跨过了几个门槛。
当他跨过最后一个门槛的时候,后面的人出声了。
“停。”
淮景很顺从的站住,没再往前走。
那人又不知是跟谁说:“尊主,人带到了。”
过了好一会儿,从前面又传来一个声音,和之前那个声音相比略显沉闷:
“你……叫什么名字?”
如果这时淮景没有被蒙上眼,那他一定能看见前面不远处的桌案后,坐着一个人,那人的上半张脸戴着一个暗金色的面具,花纹古朴,面具上的一对眼洞中露出一双黑沉的眼眸。那人从淮景进来后,摩挲着扳指的右手顿住许久。
淮景寻着了声音的来源,朝那转头,反问道:“在问他人名号前,自己也该报出姓名吧?”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前面什么东西被移开的声音,脚步声慢慢靠近,伴随着那个的声音:“江秦,字谢卿。‘谢’是谢忱的谢,‘卿’是表‘你’的卿。我的字少有人知,但‘江秦’这个名字,总该听过吧?”
“略有耳闻。”
江秦绕回正题:“所以,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吗?”
“姓淮,名景。”淮景徐徐说道
“可有字?”
淮景顿了小会儿,道:“无字。”
脚步声停在淮景一步之外。那人轻笑一声……突然,光亮顷刻间占据了黑暗——黑布被人解了下来。淮景起初不太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皱着眉微微低头眯了一会眼睛后,周围的事物都看得真切了起来。面前出现了一个带着暗金色面具的男人,扎着高马尾,手上勾着一段黑布。眼里忽闪着光。
淮景其实是有字的,字九汐。可面前这人不清不楚,身份危险,他总得有所保留。所幸江秦没再过问,对淮景身后的那位个人道:“枫晚,去清出一间房,给……这位淮公子好好打理一番。”
“是。”
淮景有些莫名其妙,转头看看身后那个叫“枫晚”的人,他少年身段,束发,脸上带着鬼面,看不见脸。
枫晚也有些疑惑,不知江秦为何这次改了主意。以往的胜出者无一不是蒙上眼带过来给尊主见上一面之后,便听尊主吩咐把人关进柴房,待到第二年六月初七再放出来,放进林子里,再过一遍“游戏”,胜出者又是如此。他记得上一次那个叫曲柳枭的活了两局,皆是如此。
上次,曲柳枭因为反抗之势太强烈,被枫晚缚住了手,蒙着黑布,被推推搡搡着带到了江秦面前。
“江秦!你说过我只要这次又胜了,你就让我活着。我活到了最后,你放我走!”
江秦坐在桌案后,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只顾着玩弄手上的扳指,用沉闷可怖的声音道:“你自己也说
了,我给你的筹码是活着,而不是自由。”曲柳枭像只急了的疯狗一般,猛的向前冲去,枫晚好像早就料到一样,左手隔空用力向右一拉扯,曲柳枭突然感觉到脖子被什么拉扯一样,猛的向后倒去。
“你!!”
江秦:“没缴你的檀血珠就该庆幸了,其他的……就不必奢求了。”
“你个……狗东西!你迟早有一天会被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江秦却无恨也无恼,像个局外人:“别忘了,人可不是我杀的——把他带出去。”
“你赢了就可以活着,输了,又与我何干?”
江秦差人送来的药光看就知道是上上品,淮景上完了药疼痛顿时感觉不痛了。淮景换上枫晚拿来的衣服,衣服有些旧了,应该是人穿过,不过大小刚好合适。他把披散的头发用发带扎住,整理好衣服,就听见有人敲门:“淮公子,尊主找你。”
这次没有蒙上眼睛,他把周围打量了一番,庭院、小树、白石阶、红瓦青砖,朴质又不失美观,令人眼前一新。
品味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