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释放

　　老高也兴奋的亮出大拇指！谁能想到本来波澜不惊的一个局面被新来的一匹黑马打破！真正的比赛才刚刚开始！而他的……命运齿轮不断咬合摩擦，徐徐转动。

　　“哈哈！老吴，怎么样？！我的王牌怎么样！哈哈哈！”没见过老高露出如此失态的样子，跟平常和蔼老实完全不搭边。不怪他心理承受不大，只能说是给的惊喜巨大。难得老吴没有多说什么，目光却往操场角落看去。

　　顾舒回来时，被众人围住，火热的氛围甚至将空气中的炎热屏蔽了。“我们的KING！”顾舒笑着推开众人，从箱子拎出一瓶矿泉水，仰头猛灌了一大口，剩下的水浇在头上，他的丹凤眼眼尾微微扩张，头发沾在他的额头，随后用力地甩了甩，将夏日的暑气甩开。

　　观众上的女生激动的尖叫，顾舒充耳不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上的毛孔都扩张开来，前所未有的舒畅。当广播再通知的时候就已经到女子1000米了，董卓柠深喘一口气，朝着跑道走去。对她来说一千米并不是多困难，由于体质不错，体育课上她跑个一千米之后也就是喘个几分钟，可一到比赛就不一样了，不仅仅是肉体受累，也迫于心理压力。

　　顾舒看出董卓柠的心思，擦了擦头说道：“不要有顾虑，想些开心的事，或跟紧一个人……找到时机超过去。”

　　董卓柠听后下意识点了点头，感觉他说的话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好像是只要听他的就会如愿。

　　初一和初二加在一起一共就有十几人左右，呈一边倾斜的角度当作起点，她们就很明显没有别的选手那么专业……毕竟只是挑一些体力好的参加，哪有那么多的规规矩矩。

　　徐玉蹲在站台拿块木牌扇风，感觉有人从身后的观众席下来，一不小心踢在他屁股上！差点给他踹个人仰马翻。天气本来就热，这暴脾气说来就来，一点就炸！“你他妈眼睛长鼻孔上了？！瞎啊……”转过头的一瞬间气焰就被掐灭了……还被倒了盆冷水……完了。

　　顾诗冷着脸听着他骂完，看到他不说话了，才开口道：“对不起。”后转身下去，只独自留下他一人在风中凌乱。徐玉默默坐到顾舒身边，双目无神：“你……你妹也参赛的啊？”

　　顾舒点头：“对啊，她说他们班的那人生病，请假回家了，她的班主任指示她必须参加。”

　　徐玉吞口水：“那……你有没有……骂过你妹……脏话的那种。”

　　顾舒：？？？

　　说话期间，女子一千米已经开始了。一般女生是比较团结的，尤其体现在跑步上，就从没有分开太远的距离。体委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柠姐你快点！其他人都快超过去了！”董卓柠烦躁的让他别吵，但脚步却很诚实的加快，体委松了口气：“柠姐……就从来没让我们失望过。”

　　到后半圈的时候，“一团人”分出不同层次，逐渐拉开距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董卓宁居然位列第一！史俊皓惊的下巴都错位了。

　　如果说董卓柠排名靠后，或顶多排名第二，他们可能都会波澜不惊。但她简单粗暴的冲到第一！这让他们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顾舒的第一他们这么激动原因不单单只是因为他的爆发力，还有赛程的距离相比下轻松许多……最主要原因就是当时他们的自信心受到打击，内心已经跌入低谷，在那时发生任何变故都会直击人心，从而引发人类最真挚的情感。而董卓柠不同，有得必有失，不是他们对她没信心，他们害怕！害怕她会失去这个第一，一颗心悬在半空，紧张兮兮的。

　　人……真是个矛盾的生物。

　　董卓柠气喘吁吁，她的眼前略显模糊，喉咙里已经渗出铁锈味，脑子里闪过各种画面，拼凑起来就三个打字——放弃吧！

　　她累的想哭……想死……想躺下，可奈何同学们的呼喊声时不时传递到她的耳中，她必须要坚持啊……

　　她准备冲刺……尽管自己没有任何可使用的力气。马上就到终点了！还有100米！不，没有100米了！只要冲刺一下就可以了吧？！

　　“啪……啪……啪……啪！”

　　脚步声像是心跳，一步步踩在大家心里，顾舒目光追随她的步伐，一点点前进。

　　突然……董卓柠听到身后传来快速奔跑的声音，她鬼使神差的回过头，看见顾诗抿着唇，正一点一点追上来！

　　她跑步的动作是那么的优美……一左一右均匀摆动，脚掌与地面贴的严丝合缝，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评估她了，看着这女孩跑步……像是一种享受。

　　她没有显现出长跑会出现的各种的失态，完全把这场比赛当作游戏。

　　董卓柠着急了！她的步伐不一，气息紊乱，完全靠意志支撑住要倒下的身体。她要坚持跑完，就要像她妈妈说的一样：做，就要做到最好！

　　许是已经到达身体的所承受点了，加上她的着急，左脚一崴，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倒了下去……

　　“柠姐！”体委一声大喊，把呆住的几人拉回现实。徐玉和史俊皓几个当即就要跑过去，但俞白和阿灰已经冲了出去，丢下一句：“你们不要乱来！还有人在比赛！”

　　地面虽然不是很硬，但胜在夏天穿的衣服少，此时董卓柠只感觉她的腿火辣辣的疼！起都起不来。

　　不过她考虑的不是这个，她输了吧……不可能的了。她双手撑着地面，想慢慢爬起来，满脑子都是自责的语言。

　　忽然感觉有人拉了自己一把，她扭头看过去，发现是……那个第二名，那个顾诗？！

　　“没事吧……”尽管声音清晰，但还是能听出她也很累。

　　董卓柠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她扶自己！明明第一就在眼前啊？！她怎么也不会相信“有人放弃第一而帮助别人”这种富有童话色彩的事件。

　　可就以这种方式发生在自己身上……

　　眼看第三名就要追了上来，董卓柠一咬牙，把顾诗推开了！“去夺取第一！不要让它被抢走了！”

　　顾诗被推了个踉跄，听到后没有犹豫，直接转身继续跑。到距离终点还有十几米时，顾诗再次加快步子！全场安静如鸡，他们知道这次第一，只会属于顾诗的……但她竟然还能加速！她的极限究竟是多少？

　　只看到她的表面，却没人知道背后的隐情，顾舒已经来到重点处等候，顾诗现在一定很难受，长痛不如短痛。她比别人瘦弱，凭什么能赢过别人？这种胜利是有代价的。

　　当她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全场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尤其是高一部的男生们。

　　十班是个例外，几个男生当即跳了下去，跑向董卓柠那里。

　　“柠姐！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史俊皓看见她洁白光莹的小腿处出现几道划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疼吗柠姐？！”

　　体委自责的低下头：“对不起！柠姐，都是我催的你……”等她回过神来，看着心情沉闷的几人，不禁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喂！你们干嘛呢？怎么像是我的腿要截肢了一样。”

　　史俊皓配合的挤了两滴眼泪：“我们心疼你嘛……”看的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滚滚滚！恶心……顾舒呢？”

　　学委推了推因为汗水有些滑落的眼镜，指了指跑道那里：“在扶别的女生……”话还没落音，就被贾致远一巴掌堵住：“瞎说什么！那是顾舒的妹妹！”随后看着柠姐，强撑着嘴角微笑。

　　“哦，难怪……”董卓柠苦涩道：“他们一家都有良好的基因。”

　　贾致远拼命点头附和，却在苦命挣扎的学委耳边感慨道：“学委，你还真是除了学习，其他的都是负值啊。”

　　顾舒扶住冲过终点的顾诗，心疼的看着她，把她搀扶到一旁的空地来回走动……

　　顾诗的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这已经是她最有力气的地方了。顾舒扭头看了看董卓柠那里，内心难以抉择，他清楚看到董卓柠小腿是主要着地部位，应该受伤了，可他妹妹的体质他最清楚，能跑下来已经出人意料了，何况到最后加了速！后果可想而知……

　　陈鸾拿着水和毛巾，愣愣的看着他们搀扶在一起，内心不是滋味，但还是笑着跑过去：“顾学长！您去看看您的同学那边吧！顾诗我帮忙扶着。”

　　顾舒看了眼顾诗，还是有些犹豫不决。她面色发白，但强撑着点点头：“我没事，你快去吧……”她明白，哥哥不是她的，她不能依赖任何人。哪怕哥哥怎么说自己……她想怎么做，决定权一直在她手里。

　　舒听后还是听从妹妹的话，看向陈鸾：“同学，麻烦你了！”陈鸾连忙摇了摇头：“不不不！不麻烦！”

　　看顾舒走远了陈鸾才将毛巾和水递给她：“那个……要不隔着毛巾……”顾诗转身慢慢走开：“谢谢，不用扶了。”陈鸾其实很想去扶她，但她已经有……所以他不能做这种事。

　　顾诗走到北边操场才停下来，胃里感觉像被打结了一样，如同之前坐车那种感觉……难受到窒息。她右手撑住肚子，无规则的喘息。这时候是多么无助……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明明哥哥就在身边，他一定有办法的，可却让自己放开了……

　　哥哥不能一辈子跟着自己，为什么就是忘不掉呢？！

　　再过两个多小时就放学了，太阳依然没有要变小的迹象，炙烤着大地。

　　远处传来嘻闹声，之后就安静一阵……一道修长的身影慢慢走过来，手里还拿了瓶没拆开的矿泉水，停在她面前：“你们脑子比较聪明的……难受了都是自己挺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