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结（13）

方少侠富足殷实，这一点从他的穿着便可见一二。因此花花毫无怜悯地一脚给他踹去了隔壁的客房，并且厚着脸皮让他自己付钱。

他们在推囊之间吵吵闹闹，我便在一旁缄默地看着。

方多病对花花说，他把莲花楼和狐狸精都带来了南海，就停在小镇外面的竹林里，想明天带他回去看看。

花花赶紧心虚地瞥了我一眼：“什么狐狸精！你不要瞎说啊！”

“那是你养的狗！不是小情人！”方多病扶额。

于是他们又吵起来了，方少侠活泼话多，花花又句句挑刺，我听着，差点失笑。

方少侠却在说话间，忽然转头将目光落到我身上：“芊芊姑娘明日可有空？”

我微微作揖：“有空。”

“那不如和我们一起去莲花楼小住？”

花花一把摁下他乱动的脑袋，不由分说地把方多病塞进客房内：“小住什么小住啊？我看你像那个想拱我萝卜的猪。”

“李莲花你！”

方多病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声音最终被花花毫不犹豫的关门声隔绝在外。

我无奈，只能隔着门回道：“那方少侠今日就先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们再去莲花楼看看。”

回到我的房间时，已经临近午夜。我好久没有这么晚还未入睡，那时已有点迷迷糊糊。

花花搂着我，我脚步虚浮地朝着床走去，身体一沾被褥就自动卷了进去，软成一滩水。

我枕着软软的靠枕，烛火被花花熄了，他此时也在我身边躺下，我借着偶尔那么一丝照进屋内的晦暗不清的月光，眯着眼睛看到了上床的身影。

花花还是习惯抱着我睡觉，甚至有些时候会得寸进尺地把头枕在我肩胛处。

但或许我也习惯了，那冷无时无刻不在我身体内作威作福，花花身体炽热，抱着我时我总能感到丝丝暖意。

他为我整理好被子，又蹭了蹭我的头发，像是自言自语般道：“原来我就是李莲花啊。”

我背靠着他，在他怀里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那芊芊你以后还会叫我花花吗？”

我点头。

“那芊芊，你的病，我当真治不好吗？”

我点头。

“可是，我不是能将死人医活吗？为什么我救不了你呢？”

我能感受到放在自己腰间的手的力道收紧了几分，带着微微的颤抖，花花那语气里面也带着几分不甘与失落。

我知他近期都在攒钱，攒去东海的路费，他还是想去找那传闻中的李莲花，他不信我的一面之词，他费尽心力都想要治好我。

可到头来，他却发现自己才是那李莲花。

而他现在，脑子里没有一点医术的储备，也无法为我诊治。

我覆盖上他有些发凉的手背，告诉他不要再多想了，睡觉吧，我好困。

“嗯。”花花回我，“但芊芊你不用担心，我明天就开始看医书，我能想起来的，我能把你治好的……”

我拍拍他的手背，轻轻道：“花花，这个病，你医治了十年，未曾见好。”

他该放弃，他往后会有大好年华，他不应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夜深人静，我已经疲惫得快要抬不起眼皮，却听见花花在我耳畔欢喜道：

“原来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啊。”

我想摇头否认，却发现困得没有力气，只是软绵绵地蹭了蹭他的胸口。

花花又将我抱紧了几分，言辞切切：“十年治不好，那就再治十年。”

“芊芊，你会健健康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