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为免京中的冯溪君和姜家牵扯进此事,张语嫣与姜雪宁先行一步,秘密回京。而谢危一行人亦与燕牧告别之后,领着一路军队,紧随其后。
绿绿葱葱之间,身后的城门已经远去,恍惚间,谢危的思绪回到了分别之际,想起了燕牧的谆谆教导。
燕牧居安,你一贯聪明,这些话本不必多说。但昨夜我想了很久…
燕牧这二十年来,你的路走得不易,如今,离报仇虽只有一步之遥,可是,若你母亲仍在,定不愿看见你被仇恨所蒙蔽。
燕牧你可明白?
潺潺流水间,马匹在此处歇息,谢危掀起车帘,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那个曾经陷入黑暗的他,被仇恨蒙蔽的他,已经在春日暖阳下褪去。
现在的他,都明白。
谢危此番回京,并非仅仅为了私仇,更是为了天下。
“天下已定,我固当烹。”
谢居安,仍然是那个恩怨分明、心怀大义的谦谦君子。
燕牧无论如何,一定要稳住局势,当然,也要保全自己。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此一别,珍重。
*
青山绿水间,东升西落,京城之中已收到张遮的来信。
顾春芳启禀圣上,臣已收到张遮传讯,言说谢危与燕临已离开军营,遵照圣意护送公主入京。
顾春芳燕牧率燕家军暂留瑀州,未有任何异动。
沈琅神思疲倦,面有苍白之意,一句话咳嗽了好几次。
沈琅张遮办差妥当,朕知晓了……待回京之后,再行封赏。
顾春芳忧虑圣上身体,亦忧虑他的决定,和天下苍生的安危。
顾春芳这一行人如何处置,圣上可有决断?
顾春芳谢危虽有矫诏之过,但此番行事,一则平了大月之乱,二则灭了平南王这一朝廷多年的心腹大患,立下大功。
顾春芳而当日燕家的抗旨之罪,恐怕,极有可能是薛家因私而举。反观近来所查出的薛家种种罪证,定国公府,恐怕早已成为国之蛀虫。
顾春芳外忧初定,内患将起,处置谢危燕临容易,但这燕家军数万将士该如何?薛家在朝…又当如何?
沈琅的神情愈发凝重,甚至有几分薄怒,可最终,他只是沉沉看向顾春芳,声音低沉却不失威严。
沈琅顾卿的意思,朕明白。
沈琅朕在位多年,未得几分功绩,却因着年少遭乱,母后相护之事,对这薛氏一族百般容忍,这才酿下今日之祸。
沈琅如今,若再因此番之事造成天下大乱,只怕他朝九泉之下,无颜面对沈家列祖列宗啊。
顾春芳圣上…
顾春芳刚要劝导,沈琅便摆摆手,止住他的话音,叹息着看向奏折。
沈琅罢了,只要谢危燕临忠心为朝,朕容下他们又何妨呢?
顾春芳圣上仁厚。
顾春芳刚刚松了一口气,沈琅便猛地一口血喷涌而出,溅落在满桌的奏折上,将御书房众人惊得是急急去唤太医,冷汗直流,差点儿乱作了一团。
“快传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