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次都是怎么知道我的位置。”
“因为我无处不在，亲爱的。”
他甚至没有勇气回过头，去面对面的质问。
光是看着空沌和尚的样子，胸前这个画着不知名符号显然是个不寻常的，甚至可以切断五道神连接在凡人的财运线。
“我每天赶忙回来看望你，你认为我会害你？还是说..你怀疑你父亲和我有关？！”
原本耀眼的路灯开始逐渐昏暗，霓虹灯也自动熄灭了，吴竫安看了看手机，发现时间远不到下巢为了节省灵力而设置的熄灯时间。
可他听到少女有些愤怒的声音，又开始后怕。
【检定失败...作为你的潜意识，需要提醒一下，你现在面对的不是某个凡人，而是传说中的深渊】
“吴竫安！你真是药吃少了...如果我想，那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一股巨力将竫安扭了个转身，迫使他朝后看。
“在我给你这个东西的时候，你父亲就已经...遇难了。”知咬着牙，离他的脸不过十厘米，面对面，鼻尖对鼻尖的发出低吼，“你以为...那群修道者是怎么死的。”
“是你...”他被迫的看向知，才发现对方所展现的一直是自己所希望的。
这几天如常人的陪伴，差点让吴竫安忘记了知的身份，而现在，对方是如此的狰狞，白色的毛发沿着鬓角向眼窝弥漫。
几撮发丝之间夹杂着窟窿眼，悲伤、喜悦、愤怒全部包含在其中，有的甚至是竖瞳，就像是这座城市一天内蕴含的一切。
密密麻麻地眼睛挤在一起，像蜘蛛一样排列在两边。
虽然说起来有些尴尬，但对于吴竫安来说，确实是有一种独特的美感。
“没错，是我杀的！”
吴竫安想挣脱束缚，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使力都没有用，他这才意识到：即使自己没有放让，也抵不住对方的力气。
他想扭开头，却又再一次被扳正了脸。
“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你以为五通神是通过什么来制造机遇...是信徒啊！你以为那些修道者是怎么疯的，是因为被灵力污染了认知！！”
知的声音如穿过迷雾的梦呓。
一直等到吴竫安冷静下来后，少女才松开手臂，在黑暗中牵着他的左手，像往日一样沿着巨大的水管走，一直走到街道上方。
【你能够清晰的闻到...呃...她身上没有什么香味】
“所以是修道者最先疯了，于是开始攻击普通人？”吴竫安看着脚下的南安城，心里莫名地浮现出一丝痛快，“我看是那些神疯了。”
他时刻担心某些记忆会不会被淡化，变成这里最普通的一员，
他这只鼠鼠只想回家啊。
“可是...在他们看来，不是你疯了么...哈哈哈...”知的那些眼睛开始四处乱瞄，“所以我说了，你作为一个人类竟然病得能和我看齐。”
吴竫安激动地大喊：“我没病！！”
这一声，把他自己都吓住了。
“我---即是深渊，我即是这座城市。”知打断了他的诉说，双脚悬空，张开双臂，“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和他们一样，要么保持你自己。”
吴竫安翘着二郎腿，开始有节奏地抖了起来。
他时刻保持着自己的那份意识，也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从来不属于这里，他只有一个目标---成为仙人，然后回家去。
【心平气和的你承若远离一切诱惑，而天人感应则能让你的感知更加敏锐】
吴竫安的潜意识刚过完认知检定，耳边就立马开始嘈杂，随着深渊举起的双手，整座城市的声音都充斥在他的脑海里。
整座城市里所经历的每一幕，都呈现在他的耳边。
“够了...停下！”竫安强行撑起的笑容不是他自己的，而是被脑海里的笑声感染的。
他像个疯子一样，捂着耳朵，边笑边骂。
“五十万钱的赔偿！发财啦！！”
“慈悲寺的和尚真是傻...呵呵，明天就去找隔壁老王过日子。”
“哎呀，咱们应该也拜一拜五道神的，说不定赔得更多...”
深渊就是城市之神，祂每日都能听到的不止是声音，还包含了声音蕴含的情绪，这其中的冰山一角就足够让吴竫安失去思考。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这么开心？！
明明是一件令人难受的灾难，吴竫安提起这件事想到的只有悲伤，可他只能跟着那些情绪一起开心。
南安不过是下巢的其中一座小城，而其中
每一个角落的喜怒哀乐就足够让他的精神世界崩溃。
【检定...】
“不要检定了！停下！！”
【检定成功...触发‘通情达理’，你忽然想到这座城市既然已经烂透了，而城市之神竟然还能和自己一样正常】
吴竫安在被声音和情绪包裹的瞬间，彻底地代入了知的立场。
不知所措的双手五指交叉在一起，双眼开始涣散，这代表他正在精神世界里自言自语，和自己的潜意识做探讨：
【我整理出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听哪个？】
‘先坏再好，这样情绪的转变会舒服点。’
【坏消息是祂的确是个城市之神；好消息是祂喜欢你，并且也不是个人】
‘我从来没见过哪一座城市喜欢喝汽水。’
【现在你见识到了】
深渊想了想作为人类应该怎么做？祂开始回忆下巢最繁荣的那个年代。
“我叫知，我思知我在的‘知’”
她的目的，只是不想让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竫安像其他下巢人一样。
她主动保护的吴竫安就像是一片海，这样才能容纳下巢的污水而不会被侵染，而她的作用就是成为一群清道夫。
“我必须提醒自己是存在的，而你，就是我存在的理由。”
吊在一条水管下飞驰的列车从他们两人面前经过，吴竫安被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惊呆了，过了半天才缓过劲。
这算什么，表白吗？
一个被公认为邪神的深渊，对他表白...不不不，本应该是他先送出礼物，然后再顺着对方喜悦的心情表白的。
也不对...他是一个人，怎么能和一个概念的精神具现物在一起。
【你需要一个人说说心里话，否则真的会疯的，Bro~】
这位从没掩饰过自己的城市之神，将白色的短发撩到耳后，而那些形态各异的眼珠子都闭上了眼睛，藏在发丝后面。
祂似乎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以前人类很喜欢在电影里用的桥段。
“记住，在你变成其他人一样之前...”知
上前抱住了他，用梦呓般的声音安慰道，“我永远喜欢你。”
“我会保护你，帮助你复仇，但如果你和那些仙人一个样，我也会狠心的收回一切~”
她像是寻常道侣一样勾着他的脖子，用着最温柔的语气说着令人心惊胆战的话，每一句放在外面都是要被处以罪行的。
知是无法被观测的，存在于每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里。
当人们凝聚深渊时，深渊也会凝视人们。
而吴竫安凝视深渊时，深渊同样也会凝视他...当他受不了准备离开的时候，从深渊底下的可憎之物将他扒了个精光，拖到地底。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存在于你的精神里，只要你不离下巢太远，我可以帮助你成为最强的仙人。”
【草，你脑子就这么点大，我会很挤的】
“怎么做，要签订契约，或是滴血仪式什么的。”他要对付五通神，就一定要强大起来，他在这个世界已经忍受得足够久了。
还忍...他又不是乌龟忍者。
知忽然揪住他的衣领，只是三秒钟，吴竫安就感受到了嘴唇上的湿润。
实操经验为零的理论大师，大脑再次宏机了，而地下的街道全部熄灯，整个世界都像是浸泡在墨水瓶里。
“你的礼物我很喜欢，精神世界见。”
【她走了，不得不说，她这个又坏又老的少女比你更懂浪漫】
可吴竫安却不知如何是好，他甚至都来不及感谢深渊救下自己的父亲。
他摸了摸冰凉的嘴唇，以至于在未来的某一天，吴竫安站在崭新的地下都市，面对数以万计的仙人时，都会忍不住感叹：
“我不是在保护城市，我是在保护女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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