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雪时分21 长谈

林亦杨端着碗，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他的脸，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就要从吴魏身边穿过。

吴魏水杯里的水，被他喝了好几口，但一点也没少，握着杯子的指尖也泛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思根本不在上面，拙劣的伪装，何况他脸上还带着心虚。

被虚掩上的房门透着一点儿光，人影晃动时，灯光明灭，吴魏自嘲地笑了笑，想回自己的房间，但是两条腿就跟不受他控制了似的，慢腾腾地，挪了过去。林亦扬被压低的声音传出来，出乎意料的，吴魏现在的听觉灵敏非常，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都能听到。

平淡寻常的食物香气从林亦杨开门时，她就闻到了，不得不说，闻起来…小六的手艺不赖。

低矮的小桌被搬到沙发前头，林亦杨随手从衣架上薅下一件薄外套，姣姣穿上，比里头的T恤短了一截，看上去有点儿滑稽又有点好笑。

林亦扬“先吃饭吧。”

错开她有些无语的眼神，林亦杨咳了一声。

虽然不好看，但总归现在重要的也不是这个。

一天没吃东西，缓过神来的姣姣此时被勾得食指大动，和刚才判若两人，她盘着腿，捞起散着的头发，绑成一个低马尾，没有再矫情，不客气地吃了口面。

溏心蛋卧在中间，白胖胖，圆鼓鼓的蛋白包裹着蛋黄，姣姣轻轻一戳，金黄色的蛋液就流了出来。

云锦书“小六的手艺确实不错。”

林亦扬“吃饱了？”

都开始有闲心评价他了，看来是真的不疼了。

姣姣点了点头，碗筷被林亦扬收拾好，再进来时，房门被他关上。

既然不疼了，那有些账，还是要算一算的。

他站得笔直，而姣姣窝在沙发里，有些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无端端地，有种被他压制了的感觉，她不喜欢，于是手臂撑着桌子，打算站起来。

林亦扬“阿喻是谁？”

她说有机会的话告诉他，但机会不都是靠自己争取的么。

何况，他抱着她的时候，她喃喃着陌生男人的名字，又加上吴魏对她的情愫，让林亦杨感觉自己屈居人后，他有些不甘心。

要是孟晓东…算了，孟晓东也不行。

因为拉近的距离，林亦杨关于她的野心在一点一点增长，他越来越贪心，也越来越不满足。

云锦书“前男友。”

云锦书“小六这么聪明，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她往床上一坐，被子一滚，像只鹌鹑，语气也有些差劲。

林亦扬“但我想听你说。”

被子也不是万能的，她尚有弱点暴露在外头——脖颈，被林亦扬仔细地厮磨，他好像不肯罢休。

忍无可忍的姣姣，在林亦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反手拧住了他的脸。

云锦书“别闹了。”

他的眼睛如同两颗黑曜石，暗沉沉的，稍有不慎，好像就要被他吸进去。

林亦扬没有说话，但执拗的表情表明了他不肯听话。

云锦书“有什么好听的。”

林亦扬“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姣姣坐起身来，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锦书“只是因为以前习惯了。”

云锦书“小六，你不懂，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

当一个人无孔不入地渗透你的生活，你会发现你所有的轨迹，都有他的身影，很长很长时间的同居，习惯不是一时之间可以改变的。

林亦扬“那他现在在哪儿？”

云锦书“死了。”

不是赌气，也不是什么无聊的诅咒。

林亦扬“所以两年前，你在酒吧，是和他打电话？”

在记忆的犄角旮旯回想起两年前的那一次春风一度，姣姣终于明白，林亦扬种种行为的反常，是因为什么。

她承认在那段感情里她有过两分真心，但分手是他提的，她也同意了。没有更改注销的手机号，不知道是在等谁的信息。

分手后很长一段时间才传来他的消息，也有些为他伤怀。

那段时间是她的空窗期，来赫尔参加朋友的婚宴，前一晚在酒吧为她举办单身派对，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打通了前任的电话，若旁人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就会知道只有忙音，她只是下意识地，以为他还在，抛开恋爱里的不愉快，他其实也算个好人。后来也不知怎么，就和林亦杨扯上了关系。

第二天也是匆匆忙忙地去参加婚礼，没太记得他的脸。

但现在想起来，确实如他所说，身体健康无暗病。